在他看来,把一个人扔进那样臭气熏天的沟里,该是比杀了他还难受的惩罚。
谁知容棠却道:“温前辈,我自己来,不累你手。”
他自己走到水沟边噗通跳下去,容战和容万里亦步亦趋,也跟着跳下去。
容万里甚至还说,“主子你冷不冷,属下上衣还干的,你披上吧。”
黑乎乎的小道上,郑长治怀疑人生。
“火,火把。”
老温点了火把,火光映照下,主仆三个站在半身高的臭水沟里,齐齐朝他看,“温前辈,讲情啊……”
老温又:“……”
容棠嚷嚷,“你这也不怎么样啊?要是我手下人讲情,我高低给几分薄面。温前辈你真不考虑换主子?啊不,我不是你主子,你是我爷爷,亲爷爷,我给你养老送终。”
老温狠狠地动心了一下,以这些天偷窥这小子的人品,他说给谁养老,那是一定做得到。
除非做不到了。
玄雀大叫,“老温,你别听他废话,这小贼惯会耍滑头。”
老温深吸一口气,他在心动什么,往事难追,一切早成定局。
容棠贫了一会,冲上面喊道:“郑公子,这怂也认了,也扔水里了,你气也出了,我走了哈!”
郑长治感觉更气了,“老温,给我把他们提上来……”
都没等老温动手,三个人爬上水沟,下半截湿得透透的站他面前,“郑公子,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你怎么说我们怎做了,男人大丈夫,可不许失了君子风度。我一直都听说你是上京第一贵公子,以你为吾辈楷模。”
玄雀骂道:“谁和你这小贼一辈的,你也配。”
容棠:“哎呀,看我这脑子,郑丞相和我祖父一辈的,郑公子是我叔叔辈。郑大叔,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小侄一般见识了,你要真舍不得那轮椅,小侄再给你攒一个,包管比上一个好。也不是小侄褒贬,那轮椅别的还差强人意,就是机关做得糙了些,一点也不安全。交给小侄我……郑大叔……郑叔,你气喘病犯了……”
郑长治抬起来的手抖个不停,玄雀一剑朝容棠劈过来大骂,“你这臭贼,叫谁叔叔?我家公子才二十七。”
“我十四……”
郑长治差点背过气去。老温一看不是事,公子就没失态过,今晚被这小子气狠了,怕收不了场。
身形一动,容万里又落在他手上,上气不接下气了。
容棠嚷道:“不讲究,以大欺小,你一个人比我们三个都大,我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
老温确实害点臊,他就没跟小娃娃当过真,当下也只能佯装听不见,只将扣住容万里咽喉的手略松了松。
容棠转向郑长治,拉长了脸说,“郑叔,你说吧,这事怎么了结。”
他一喊叔,郑长治的呼吸必然粗重几分,平复了好一阵子才道:“看你还挺爱惜羽毛的,为了个奴才的命也挺拼。”
“下人的命也是命吗,何况他欠我许多银子,眼下死不得。郑叔说说看,什么价码,我付得起就付。”
喘粗气。
郑长治咬了咬牙,“我要郑九的消息,越具体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