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塔斯坐在床边,刚苏醒过来的他还是有些虚弱,诺维恩攥着他的手,一言不发。
索塔斯任由他攥着,他的上将显然吓的不轻,并且十分生气。
索塔斯皱眉,他感觉到了些什么。
“上将。”他摇了摇诺维恩的手,语气放软。
诺维恩表情不变,只看着他。
“我饿了。”索塔斯找了个理由。
诺维恩定定看了他几秒,并不说话。
索塔斯手微微一动,锁环出现在他的手上。
他将一端铐在自己手上,另外一端铐在诺维恩的手上。
“你见过它的,你还记得吗?它没办法被破坏的,你可以试试?”索塔斯指了指锁环。
中间的长度可以控制,并不会影响什么。
诺维恩暴力扯了扯,确定他说的是实话,到底还是离开了。
索塔斯继续等待。
没让他等多久,房间里出现了另外一只虫族的气息。
“不要再把自己搞成这样了。”索维亚走上前,割开自己的手腕,递了过去。
索塔斯舔了舔,将溢出来的血液舔舐干净,就着伤口吸食。
索维亚微微低头注视着他,索塔斯的动作有点像小仓鼠,小心的、慢慢的。
感觉到差不多了,索塔斯推开了他的手腕。
索维亚将手背了过去。
看见索塔斯的脸色好了许多后,他用另外一只手揉了揉索塔斯的头发。
索塔斯垂眸,闷声道:“我不原谅。”
“我知道。”索维亚难得正常笑了笑,就连语气都带着笑意。
仿佛又回到索塔斯记忆中的哥哥模样。
“我为你高兴。”索维亚有些不舍的将手收了回来。
索塔斯有了新的支撑,开始了新的生活,他能够再次活下去。
索塔斯偏过脸:“我会好好的。”
“我走了。”索维亚向他道别。
“再见。”索塔斯轻声道。
房间内很快又只剩下他一只虫。
诺维恩再次回来的时候,索塔斯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没动。
诺维恩走过去,看着他低垂的头,半跪下来:“怎么了?”
索塔斯抬起头:“上将,抱一抱?”
诺维恩看见他湿润的眼眶,默不作声的将他揽入怀中。
索塔斯趴在他肩膀上,小声抽气。
他只有诺维恩了。
……
帝国元帅悄悄去了一趟帝国医院404号房间。
他到的时候,索塔斯乖乖坐在病床上,诺维恩守在他旁边。
最后的残局是楼见月收拾的,帝国元帅做事滴水不漏,真相被掩盖下去。
索塔斯也算做了一件好事,除掉了宋漠,虽然楼见月和他素不相识,但过去的楼见月和他算同事,只不过不是一个部门。
他拥有主角光环,楼见月也无可奈何。
既然索塔斯帮了他,楼见月也不介意替他扫个尾。
索塔斯依旧是一名帝国的C级雄虫,他从来没去过第九次远征战场。
而诺维恩由于第九次远征对上双S级别的异兽,被异兽所伤,突然失踪,紧急移交指挥权,虽然没出什么大问题,但是军衔变为中将。
不过他仍然是第一军团的军团长,算起来只是军衔的区别,以诺维恩积累军功的速度用不了多久也会回去。
目前属于停职休息,不过楼见月看他也乐的这样,寸步不离的守在索塔斯身边。
至于宋漠的死亡,被掩盖为异兽所为,帝国虽然缺少高等级雄虫,但是既然选择进入军部,成为军雌,这样的结局也只能接受。
楼见月也不过是过来看看而已,看索塔斯没事,他就离开了。
“楼见月。”索塔斯喊住他。
没有楼见月的扫尾,他们应该会有许多麻烦,毕竟他还是更想看到诺维恩依旧是帝国的军官,而不是像过去那些回溯,成为叛徒。
即使他们可以回琉璃星,但是这样的结果还是更好。
楼见月停下脚步,他在这一刻大脑对他发出警告,催促他应该离开,但他的脚却像被钉在上面一样,无法迈动一步。
“索维亚要死了。”索塔斯轻声道。
最后一次回溯不仅仅是索塔斯的精神力支撑不住,也是因为索维亚要死去了。
他的哥哥,出生时镌刻着暴虐的基因,幼年时期在研究院受尽苦楚,成年时期在权力倾轧中体会世界法则,时刻小心压制着自己的基因,违背着自己的本能,一直与痛苦共舞。
他不得不和索塔斯背道而驰,当他每一次无法控制自己对索塔斯下手的同时,不仅他的身体承受着同样的痛苦,他的心脏和精神更承受着不得不接受事实的痛苦,他在亲手扼杀自己的弟弟。
而在与楼见月的感情之中,最终的结局是他将自己永远关在了沉眠之地。
索维亚一直在沉睡,是在压制自己离开的时间,他离开了,索塔斯就再也没办法回溯。
而当索塔斯无力支撑下一次回溯的时候,索维亚也走到了尽头。
他留下的最后理由,是为了帮助索塔斯得偿所愿。
他的弟弟因为自己而毁,既然有了新的希望,他应当为此赎罪。
而如今索塔斯已经不再需要回溯,刚刚苏醒后的那一面是索维亚的道别。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清晰的感知到他的哥哥即将离开。
“你若想去见他最后一面就去吧,你总有办法找到他。”索塔斯最后道。
他不了解他们之间的事情,但是索维亚能够为他压制基因和本能,放他离开。
在楼见月离开后,索维亚脱离虫族社会,将自己困在窄小的水晶棺中,日复一日的沉睡,他直到现在也没有抹去楼见月的标记。
那样暴虐傲气的索维亚,变成这样,想必是爱极了眼前这个虫族。
他的哥哥,从来没有顺遂过,也从来没有得偿所愿过。
楼见月帮了他,他应当告诉他一声,想必索维亚也希望再见他一面,至少告个别。
楼见月什么也没说,离开了。
索塔斯看着他的背影,帝国元帅从来都是挺直脊梁,仪态端正,此时此刻,居然露出了几分蹒跚,就如同瞬间老去了一般。
……
索塔斯终于离开了医院,他其实不喜欢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