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书韫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这份资料,上面罗列了易捷西从前大大小小的投资,五花八门,涉及珠宝服装、酒店餐饮、场地租赁,还圈了堆地皮又没钱开发,最大的一笔当属G省的一个矿山,盲买盲投就去了一个多亿,后续勘测、给各部门上交的管理费等,加起来就有两个亿。
而这两个亿已经死在那座山上三年了。
易捷西在竞标成功后,兴致勃勃跑回来和她说:“一带一路的提出,有色金属将成为重要的生产资料,有了这座铝山,富豪榜我们都能排上号了。”
她如今还记得他那时激动的神情,好似一切都尽在囊中。
她当时说了什么,顶多是让他三思而后行,好东西人都争着要,没那么容易落到自己头上。易捷西工作上的事情,她多数只是倾听,并不会指手画脚。
果不其然这一切就是冲着易捷西下的套。
“没问题,证绝对帮您办下来,就等着数钱吧。”
“都给你开好路了,直接建厂、拉仪器开挖就行。”
事实上那就是前任矿主急着脱手请来的托,他见到的领导,以及各种技术团队也是街上拉来的演员,易捷西钱一付,人马上遁个没影,钱花了不少,除了勘探报告真实有效,其他全打了水漂。
那座矿根本无法开采。
邓书韫想到那段时间的易捷西,大概压力已经到极限了,放出的话又要面子不肯收回,只能表现自己很忙碌,整座矿山有条不紊的开始运行了,甚至还买了辆跑车。
急于求成的易捷西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发疯似的在各行业跳水,赌徒似的通过各种方式套钱,原先除了一些银行的贷款需要夫妻共同担保,她偶尔要陪着去签个字,其他方面他从不会打扰她。
那段时间竟也对她开了口,让她签各样的抵押合同。
邓书韫察觉到他状态不对,想拒绝,可想着他对她的好,又不忍心,想着最坏的结果就是力元破产,以后要她养家了,不想,他已经把手伸向了高利贷。
易捷西的性子使然,在事业眼看着濒临破败的时候,他选择了用死亡来了结。
车祸发生后的半个小时,她的邮箱收到一封邮件,上书:书韫我累了,对不起,我走了。
这便是所有的遗言和交代,还知道跟她说对不起。
现下想到这座一步步带着易捷西走向死亡的矿山,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两亿买的一座山,还要每年向当地政府交付管理费,道路维护费。
她得想办法出手。
周五晚,邓书韫去了阳城,她经人介绍,已经与省自然规划资源局的局长杨永年联系上,约定今晚上请他吃饭。
由于要谈的事情比较特殊,邓书韫载着连城招商局局长叶飘生一同前往。
邓书韫原来刚到公安局上班的时候,受单位领导嘱托去给市里头的领导捞个人,捞的便是叶飘生的外甥,至此有了联系。
加上叶飘生的妹妹嫁到了南城,妹妹一家都在南城工作,作为南城人的邓书韫与她共同话题总是多一些。
叶飘生一家三代从政,在连城颇有地位,故而她年纪不大,已经能当到市一级的一把手,当然了,她个人能力也足够出色,邓书韫后来离职接管公司后也一直致力于维护这层关系。
而杨永年,正是叶飘生早年一次省代会吃饭熟识,看对了眼。
邓书韫对于他们二人明明白白的暧昧并不奇怪,虽是三人组局吃饭,这会她也跟个变相服务员差不多。
那二人也没把她当外人,带颜色的话照样脱口而出。
“杨哥,都快半年没见了吧,先敬你一杯,想你的很。”说完把杯子倒满,递到他的嘴边。
叶飘生姿色中等,胜在情商高,说话很有艺术,身材丰满,声音温柔,杨永年看起来就被她吃的死死的。
邓书韫默默装死看戏,叶飘生与丈夫是政治联姻,家里平时都是她说了算,反正她一直活的足够自我,孩子和家庭更多是完成任务与责任,并没有阻挡她向外狩猎的步伐,至于她丈夫有没有意见,邓书韫猜测大抵是各玩各的,谁也管不找谁。
杨永年就着她的杯子一饮而尽,“大老远从连城过来,今晚我来安排,吃过饭带你们去放松一下,泡温泉怎么样?”
“真的,当然好啊!”叶飘生笑颜如花,转头对邓书韫说:“邓总,我就说我这大哥讲义气,对朋友绝对热情,你可别和他客气,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都是自家哥哥。”
叶飘生也是打心眼里欣赏邓书韫,从前都在单位上班,邓书韫会在她生日的时候送一些不越界的奢侈品给她,让她得了面子又有了里子,她知道邓书韫的意图,可人确实也没开口求过什么,有好东西却都会想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