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道友,祭山之事并非儿戏。”外表已不再青春的白发老者无声叹了口气,声音中带了些疲惫与无奈,“还望你与...魔尊多加思量,慎重行事。”
“剑君这话真是奇怪。”青黛轻挑着眉,“先前口口声声打着讨伐魔域夺回祭山旗号的是你们,眼下叫我等慎重考虑的也是你们,难不成诸位是怕我师徒再于背后使什么腌臜手段不成?”
她轻笑起来,言语间带了些尖锐的讽刺:“剑君放心好了,我同师尊与心怀苍生的仙界修士不同,乃是名副其实的魔域小人,万事皆以己为先,虽没什么大义,可终究还是讲诚信的。”
青黛这话说的不留情面,饶是观山这等好脾气的和蔼老头也被她噎了一瞬,本欲张口反驳,却见面容年轻的女子有些倦怠地抬了抬手,先他一步继续道:“剑君,你我道本不同,无需说那些无用的话了。祭山于我而言,远没有师弟重要,平白放着也是死物,倒不如今日结了这桩没完没了的恩怨,省得日后再牵扯出来,叫人厌倦。”
观山虽然嘴碎了点,时时刻刻都爱唠叨,可若论起同他人争辩之事却是极为不擅长,更何况好话赖话全让青黛一人说完了,便是想要反驳两句也全然被人堵在喉中,难受得紧。
颜真君紧锁着眉,心中百感交集。
青黛这般的让步实属她意料之外,诧异之余,也忍不住将视线落在了一旁始终无言的上姜身上。
她神情平淡,并未对青黛提出的惊天言论表达过丝毫不满,只静静立在一旁,叫人摸不透心思。
感受到颜真君的视线,上姜长睫倏动,对上她的双眼。四目相对的下一瞬,颜真君的心中也有了定夺。
不曾反对,那便是默认。
泛着浅淡光芒的金色眼眸一如记忆里那般澄澈,在逐渐亮起的蟹壳青色的天穹映衬下更显清凌,透过稀薄的朝岚,颜真君心中蓦然一动,莫名觉得眼前之人似是与从前不大一样了。
她虽有心探究,可现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只得先按下心思,暂且不提。
颜真君抬起眼,轻声道:“承影,既然青黛愿退一步,你不妨先接下这份诚意,无论下方二人究竟哪个才是你要找的人,其份量都远远不能与祭山比拟。”
事情拖得太久,她也无心再废心力与讨人厌的剑修兜圈子,言语间不由染了几分亲疏,直言道:“你如今犹豫不定无非是忧心她别有居心,今日我可替她作保,若日后双方再因此事起了牵扯,你来寻我便是。”
“你不是要交代吗?届时若出了什么纰漏,我给你交代。”
她一向都是直来直往的脾气,前半段周旋忍耐许久,看他们几人在这争执不休着实难以忍受,太阳穴都突突着泛疼。
彼此本就不是同道之人,说得再多又有何用,无非是白白浪费口舌,哪怕双方将这天都说出个窟窿来,也别指望着能够握手言和,相互理解。
她夹在中间难做得很,不如索性直接将彼此的心思挑破搬到明面上来,将这麻烦事趁早了解,然后...
女人的视线轻飘飘掠过下方侧过头与负剑少女轻声耳语的自家爱徒身上,强捺着心中的不满,忍不住磨了磨牙。
——然后再好好问问阿竹她这交的都是什么狐朋狗友!竟同昆仑那小祸害那样亲昵,是要气死她这个师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