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山山顶,魔宫。
虽被唤作“魔宫”,此处却满目青翠,山水相连间幽静深远,空气中泛着淡淡的花香,恍如仙境,一座古朴辉煌的宫殿静静耸立其中。
这本是大允剑君及其道侣的居所,等二人接连坐化、祭山落入魔修手中之后,便被改造成魔尊的居住之所。
现下魔尊不知生死,魔域忙着四处寻找她的下落,还未来得及推选新任魔尊,这里便暂时被曾经的魔尊护法接手。
魔宫之外,不知何处而起的浓稠血雾缓缓凝聚成一个男子身形,他身量高大,满目沉郁之色,正是先前追杀陆衷之人。
甫一现行,便正面迎上自魔宫内走出的一名男子。
见到他,那人愣了一下,招呼道:“飞矢,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往飞矢身后张望了眼,问道:“陆衷那小子呢?”
听到“陆衷”二字,飞矢本就沉郁的气息更加阴冷:“跑了。”
“跑了?”那男子笑了声,满是不信:“他虽是天魔之体,可现在不过区区金丹,在你手下怎么逃得掉?”
目光触及到飞矢愈加低沉的表情,他声音渐弱,语气带了点诧异:“...真跑了?”
飞矢默然片刻,有些艰难地说道:“她还活着,白臻。”
”陆衷在她身边,我动不了。”
“不可能。”白臻收了笑,下意识地否定。
他的神色也冷下来:“别拿这个开玩笑。那疯女人早不想活了,我亲眼见她散了所有的修为想要自毁。”
“那血幽珠呢?这东西普天之下只有她能驾驭。”飞矢声音讥讽:“那个气息,我化成灰都认得出来。”
白臻无言。
半晌,他突然低头笑了声,再次抬首时,眼眸翻起滔天杀意,一字一句问道:“她在哪?”
飞矢摇了摇头:“你现在去就是送死,有血幽珠在,我们谁都没办法近她身。”
白臻不在乎,唇角勾起带有疯狂意味的笑:“我这条命早就该交代出去了,哪怕杀不掉她,也要从她身上咬掉一块肉。”
“飞矢。”他强压下心中的情绪,声音冷地没有任何情感起伏:“有些事,总该做个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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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前一日的经验,阿宓和伏流火御剑的技巧愈加纯熟,少寂见状也不再故意慢下速度,一行六人飞速朝着昆仑山飞掠而去。
仙界各地设有传送阵,他们本无需如此麻烦,可这支六人小队的结构实在是太复杂,就算有了隐匿面容和气息的丹药作为遮掩,也难保不会被元婴修士认出来。无妄山和昆仑山都是修真界屹立万年以上的大宗门,入世弟子不计其数,元婴修士大有人在,风险太大。
他们几人白日全速飞行,夜晚就随便找个地方冥想恢复灵力。如此半月,接近昆仑山地界时远远便见到了那座矗立云间的巍峨仙山。
昆仑地界甚广,除却宗门弟子们所居住的昆仑山,还包括无数散修和凡人围绕仙山建立起的一圈城镇,穿过外围的城池才能看到昆仑剑宗的山门。
外来修士初来此处需要去城门处领一块玉牌,拿着玉牌才能够随意御剑飞行,否则一旦被昆仑宗的人发现,便会扣下不敬道祖的帽子,轻则驱逐重则拉到宗门的小黑屋关个几年再扔出来。
不止昆仑,只要是有头有脸、底蕴深厚的大宗门都有类似规定。
阿宓和伏流火本就是昆仑山掌门的弟子,身份自然不同。他二人先行一步,直接御剑按照原主的记忆朝着中央那座巍峨仙山飞掠而去,监管此处的修士见到二人的昆仑弟子道袍倒也不敢阻拦。
其余四人取了玉牌,随意找了一处落脚之地,此处凡人修士混居,装潢风格也不像传统修士那么简洁朴素,古色古香。有了先前的经验,他们这次没有再选洞府,而是选了一栋两进宅子,居住舒适程度高不说,各种设施也一应俱全。
略略歇息后,谢玉昭塞给少寂一袋灵石打发他去买衣裳。
方才初入城内,他们一行人回头率实在是高的离奇——招摇晃着两条大尾巴的谢玉昭,即使服用了隐匿气息的丹药仍旧一身魔息的陆衷,光明正大身着无妄山弟子道袍的裴文竹。一路走来收获了大大小小的敌视目光。
一身干涸血渍的少寂反而是唯一一个没有得到特别注视的人。
被委托重任的少寂淡淡扫了她一眼,也没拒绝,拿起灵石便要出门,便听谢玉昭补充了句:“别忘了给你自己带一套。”
少寂恍若未闻,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地出门了。
谢玉昭嘟囔一声:“怎么还是这么不爱说话。”
眼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一直端着的三人纷纷松了一口气,毫无形象地瘫在软榻上。
陆衷生无可恋地往后一倒,葛优瘫道:“累死我了,为什么我们都是修士了出行还是这么费劲啊。”
裴文竹不想说话,只略略点头表达赞同。
“没办法啊。”谢玉昭也累的不行,声音中都透露着虚弱和无力:“咱们这个阵容实在是太炸裂了,传送阵是不可能坐的。”
此行的目的地是昆仑,偏生他们原身各自的出身就没几个是跟昆仑没有仇的。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地走过来了。
谢玉昭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舒服地晃了晃尾巴。
不知是否是种族原因,她总感觉自己长出尾巴之后特别喜欢晒太阳,暖融融的,尤其是从长期紧张绷紧的精神状态缓和回来,阳光洒在身上,惬意地快要睡着。
就在此时,脑海里突然传来耳熟且清脆的提示音。
裴文竹面无表情地开口:“家人们,你们听到了吗?”
陆衷扯过一旁的毯子盖在头上,嗷嗷叫唤:“滚啊!好不容易放松下来,该死的狗剧本又要干什么?”
上次的小剧场给他们每个人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实在是不想再来一次了。
谢玉昭心中暗骂一声晦气,翻了个身,装看不见:“陆衷,你点开看看。”
陆衷将头埋地更深了一点,闷闷道:“为什么是我?裴文竹也能看。”
裴文竹躺在榻子上,眼睛都没睁开:“男子汉大屁股。”
“你这是性别歧视。”陆衷控诉着:“我们小男孩也是需要爱护和体贴的。”
谢玉昭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不看以后就不给你摸我尾巴了。”
“......”陆衷在脑海里尝试了一下是否能够抵御这样的诱惑,最后显而易见地失败了,只能不乐意地爬起来:“你俩就合伙欺负我吧。”
裴文竹轻轻笑了声。
谢玉昭也没忍住,唇角微翘:“一会给你摸我尾巴。”
“这还差不多。”
陆衷轻哼一声,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他点开脑海中的剧本,出乎他的意料,竟然不是他所想象的辣眼睛小剧场环节,而是大段大段密集的文字,上面赫然挂着三个大字:
【第二幕】
陆衷猛地坐直身子。
“怎么了?”裴文竹动也没动:“这次又是什么污染精神的垃圾剧情?”
陆衷匆匆几眼扫上去,精神大振:“不!”
“狗剧本当人了!这次发给我们的是真正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