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仪扬起笑意:“怎会叨扰,自当相陪的。”
两人携手出了府门,又乘马车去了涣衣街,这处尽是成衣铺子和珠宝头面的。
清仪带着许穗仙去了最好的一家,刚进门便有丫鬟来接,殷勤道:“郡主怎么亲自来了,最时兴衣料花样子都送去江府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今日是带着家中表妹来亲选的,她的尺寸和喜好,自然要她亲来定才好。”清仪语气轻柔地道。
那丫鬟心领神会,殷勤地带着许穗仙在铺中挑选。
许穗仙一眼便看出这些布料衣裳都不是凡品,指了一件暖杏色的暗纹锦衣问道:“这个倒是极好看的,多少银子?”
那丫鬟见她所指,面色一喜:“小姐真是眼光极好,这布料是天蚕丝而制,若要做成衣便是二百两银子。”
许穗仙虽有钱,但闻言还是有些瞠目结舌,就算是天蚕丝也不至于这样漫天要价的,撇了撇嘴,嘟囔道:“这价钱也太高了些。”
清仪给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心领神会:“不如奴婢先给小姐量身吧。”
许穗仙闻言点了点头,正要跟着丫鬟去内间,却听见门口有吵嚷之声,她同清仪都往那处看去。
一个丫鬟拿着一把很是普通的团扇指着一个衣着普通的妇人,言语很是嫌弃:“你瞧你!来我们玄衣阁乱动些什么?这扇子二十两银子,你能赔得起吗?”
清仪皱了眉头,接待她们的那个丫鬟见状连忙上前:“吵嚷什么呢?惊动了贵客可有你好果子吃?”
那妇人听说要赔钱,眼中泪水夺眶而出,哀哀戚戚道:“我……我女儿说玄衣阁衣裳好看,我虽买不起,但想着买个团扇给她赏玩也是好的,却不知这样贵,我如何能赔得起……”
还未等清仪动作,许穗仙先她一步走上了前,拿过那扇子瞧了瞧。
许穗仙皱着眉头,声音有些冷:“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面料,虽扇柄材质不错,但哪里能值二十两?况且只是沾了些灰,略一清理便可,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那为难妇人的丫鬟见许穗仙眼生,不由皱眉反唇相讥:“小姐这话倒是轻巧,她这样的贱民碰过的扇子,我们还如何卖给贵客?”
“住口!”她身边的丫鬟听她如此口出狂言,不由厉声制止,又在那丫鬟耳边低语一句。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丫鬟,瞬时白了脸色,忙欠身告罪:“奴婢不知小姐身份尊贵,还请小姐恕罪。”
“你对待我的态度不该由我的身份来决定,这扇子我便替她买下了,你不应给我道歉,当同这位姐姐道歉。”许穗仙虽身量不高,娇柔可亲的模样,此刻说出的话却是掷地有声。
那丫鬟只好低眉顺眼给那妇人告罪。
那妇人见此,泪流满面,就要给许穗仙跪下,许穗仙心里酸涩,不过是一把扇子,却将人逼到这样的程度,连忙扶住她,将扇子递给妇人:“姐姐无需多礼。”
经过这样一闹,她们自然没有了逛街的兴致,清仪心中对许穗仙大为改观,她是个既善良又聪明的姑娘。
“妹妹真是心慈。”清仪由衷道。
许穗仙脸一红,收敛了刚刚周身的剑拔弩张之气,轻声道:“仙儿只是瞧不得有人仗势欺人,说起来这虽是一个丫鬟的言行,但可见其背后东家未能管束下人,也是无能的。”
清仪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上行下效,这家店看来以后不必来了。”
许穗仙想了想又开口道:“今日当着咱们的面就能闹出这样的事,有一便会有二,达官贵人最重清誉名节,也是瞧不上这样的做派的,估摸着也是开不长远了。”
清仪觉得她说得有理,笑意盈盈道:“却不知妹妹也懂得经商之道。”
许穗仙眸子神色亮了亮,复又颓然摇头:“我本就出身商贾之家,自小耳濡目染罢了,谈不上懂的,况且家中也是不愿我沾染家中生意的。”
听出她言语中的落寞,清仪灵机一动,侧头问她:“我名下有几家上京的铺子,每年营收也只是勉强养活伙计,我至今不知是何缘由,妹妹可愿帮我瞧瞧内因?”
许穗仙抬眼,有些吃惊和欣喜,察觉自己有些失态,收敛了神色,轻点了头:“自然,仙儿自当为姐姐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