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你是高高在上的宁安郡主,陛下亲封,尊贵堪比公主。人人都道你同铮哥哥青梅竹马,只有你配得上他。上京这些世家贵族都瞧不上我这个赵氏庶长女,可你看,如今是我踩在你们头上,人人都要对我行礼问安,真是痛快!”她笑靥如花,满面春风。
赵水心身旁的侍女递给她一个白瓷药瓶,她晃动着药瓶,内里的药丸叮呤作响,身后的侍卫见此上前按住清仪,捏住了她的下颚,迫使她张开了嘴。
“铮哥哥心善,想留你一命,可我知妹妹你的苦楚,自然要给你个痛快,这是千机散,顷刻便可毙命,你该谢我。”她说完将手中的药丸塞到清仪口中。
清仪没有挣扎,她的嗓子早坏了,艰难吞下药丸,扬起头竟对着赵水心粲然一笑:“多谢……你让我死得明白…”
恍惚间她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但灵台却越来越清明,她突然想起了那些她很久不曾回想起的往事。
稚气未脱的小孩,用力握住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说要护佑她一生。
茂盛的榕树下那个清风霁月的男子,捧着一颗南珠,赠她作及笄礼,他清澈的眸光印着她的影子。
还有那大红色的嫁衣,盛大的婚礼,他掀开盖头时那踌躇不安而又激动万分的模样。
往事如云烟,在清仪的脑海中一遍遍飘过。
她觉得自己一直在下落,往无止尽的深渊中坠落下去,记忆碎片中的那些楚峥的脸崩裂开,只余下最后冷漠地眼神。
她不知,为何一个人能这样伪装,骗过她骗过世人,将她推入地狱。
今生已然无力挽回,若有来世,她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虚无的意识消失的瞬间,一大口空气灌进江清仪的胸腔,如濒死的人抓住浮木,她大口大口喘着气。
猛然睁眼,是明亮的宫殿,她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光亮,用手挡着眼睛。
听到响动,门外有人推门进来,她的声音有些熟悉:“郡主,你醒了。”
清仪看着来人一阵恍惚:“雪枝……”
雪枝瞧着满头淋漓的大汗,似从水中捞出一般的清仪,担忧道:“郡主身子可是不舒服,奴婢这就去传太医。”
“不必。”清仪直起身来,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永寿宫,自从太后去世她已许多年未曾踏足此地了,如今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有雪枝,她明明死在了她成婚后的第三年,死在皇子府后院的池塘中……
她低头瞥见自己的手,那是一双肤若凝脂的纤纤细手,手上的伤痕全都消失了,除了刚刚的窒息感,身体也不见异常。
一股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她顾不上穿鞋,赤足走到镜前。
那张青涩稚嫩而又娇俏倾城的脸,是年少时的自己,难道……是做了一场噩梦吗?
还是说,她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