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没有,她暂时想不到周全的法子。
“我从未将你当作下属,朋友之间到这份儿上已经够了,谢谢你在这里陪了我快一年。”
她不知道君子笺得知自己是前朝遗孤,是聚鸢台的“主人”后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但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将他看作能随意使唤与牺牲的棋子,而是朋友。
听她说起“朋友”二字,眼神复杂,随即敛下凤眸,隐去了情绪。
在得知月九龄就是他父亲生前一直在找的少主,聚鸢台如今的主人时,他的心情是五味陈杂的。
一方面,他早在不知不觉中将太多注意力放在月九龄身上;另一方面,他的身份是暗卫,他可以是主子的刀或盾,可以做她的眼睛或耳朵,但唯独不能是她的另一半……
尤其是她已有倾心之人,也与那人修成了正果。
所以从她成亲的那一刻起,他就努力地摆正自己身为暗卫的身份,不再有半点非分之想。
而她还是那样善解人意,一眼就洞穿了他心中所想。
月九龄想了想,这些跨越了百余年的恩怨,也该有个了断了,于是便对他说:
“聚鸢牌令不在这里,就当是我做主收回了。从今日起聚鸢台不再受制于任何人,维持现状也好,解散也罢,你与分堂主商量着办吧。”
君子笺再次愣住,他怎么都没想到,月九龄自己身处险境,想的不是让他想办法营救或里应外合地配合,而是要还他,还聚鸢台自由。
这就是朋友?
明明一起掉入火坑,她费尽心思地将他这个朋友推出火坑,自己却在坑底等死!还让他跑得远远的不要管她?她把他当作什么了!
君子笺一时间又气愤又心酸又感动,眼眶竟然发热……
“主子,你是不是对暗卫的使命有什么误解啊?”
这是君子笺在把聚鸢令牌交给她之后第一次称呼她为“主子”,月九龄微微一怔。
然后就听他低声且郑重地说:“暗卫只会为主子而死,没有恢复自由一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前所未有的真挚,或许之前君子笺会很想摆脱“她的暗卫”这个身份,但此时此刻,他却无比庆幸自己还有这个身份。
君子笺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脸上却面无表情,只是让她放心:
“既然你不想聚鸢台多管闲事,那我便不管,但你的安危存亡,聚鸢台绝不能袖手旁观。”
话已至此,再说便矫情了。
月九龄便没有多言,只是对他说了句:
“一路顺风。”
君子笺松了口气,点了点头,想到这次离开再见不知是何时,“你……”他迟疑着开口,嗓音暗哑,“也要保重,我会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