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侯爷清醒之后,符沁就搬出了侯府住了,但每日还是会例行上门诊脉。
孙管事认为是符沁医术高明,却不知其高明在何处,但这涉及大夫的独门手法,也不敢冒犯多问。
屋内寂静无声,只能听见烛芯燃烧时“噼啪”的声响,顾墨玧难耐地咳了出声,打断了月九龄的思绪,她下意识地伸手在他后背拍了拍,顺气。
咳嗽止住了,重新恢复安静。
月九龄声音很轻地开口:“我在成亲那日,收过一封匿名信。”
顾墨玧瞳孔倏地一缩,“什么?”那日侯府虽打开大门迎客,但戒备却没有半点松懈,来宾全都登记在册,侯府各个出口都有亲卫严守,除了宴客厅,客人是无法随意走动的,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竟然能把信悄无声息地送到在庭轩苑的月九龄手里,如果送的不是信,而是别的呢?那他回到新房会看到什么情形?
月九龄见他因激动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忙起身给他倒了水润嗓子。
顾墨玧抬手将水一股脑儿地灌了下去,压下了喉咙涌上来的腥甜,难以自抑地喘着气。
见他把水杯都捏碎了,月九龄有些不是滋味,声音不自觉就带了几分讨好:
“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当时看了想着或许是有人故意捉弄,就没往心里去。”
早知道他能气成这样,当初就立即告诉他了。
顾墨玧听得心头一软,不敢去看她,闭上双眼兀自调息了片刻,再睁眼已然平静了下来,只是墨眸没有多少温度,声音暗哑地问:
“信上写了什么?”
“在这。”月九龄今日正好把那封信带在身上,闻言拿出来,递给他。
打开信笺的手颤抖着,紧接着一行字映入眼帘——
既生沁,何生顾。
句式源自“既生瑜,何生亮”,字面上的意思是这世上既然有了前者,又为何要存在后者?
这本是前者遭逢对手屡次失败还要推卸责任的言论,为人不齿。
但此时替换成另外两个人,这句话却变了味,因为前者的下场众人皆知,而匿名信上所书的“沁”也已经不在人世了。
原句的意思也并非是要将前者之死归咎在后者头上,可是此时放在符沁与顾家这两者上,还是在月九龄与顾墨玧大婚之日送到符沁之女手上,无论如何都透露着暗示的意味。
顿时,这六个字仿佛染上了落款处同样的红,刺痛了顾墨玧的双眼,他没忍住,咯出了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