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九龄耐心用尽,算了一下陈溪这会儿也差不多要出宫了,于是止住脚步,露出个无可挑剔的微笑:
“还是让公公带您逛御花园吧,他肯定比我熟悉地形,我就不扫殿下的兴了。”
说不过她还躲不过么?
也不等慕容赋开口,她就自己转身,扬长而去。
到了宫门没碰到陈溪,但陈家的马车已经不见了,看来皇后还真不把她当外人,召之即来呼之即去,没过门就已经指使上了。
自赐婚圣旨昭告天下后,顾墨玧及侯府的人也不再避讳,残光也不用再扮女装,直接以护卫的身份跟随。
他看到月九龄从公里出来,立既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问:
“郡主,回府么?”
月九龄看着那辆象征着郡主身份的马车,并未上前,而是站在原地吩咐残光:
“换辆不打眼的马车,出城。”
“哦,好。”残光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了。
*
半柱香后,一辆无明显标志的寻常马车出了城门。
月九龄端坐车中闭目养神,也没明说要出城去哪里。
残光与小蓁这才隐约察觉到郡主自出宫后情绪似乎不大高,猜想可能是在皇后那里遭遇了什么,也不敢轻易开口多问。
月九龄上了马车就在琢磨慕容赋的出现和他对自己提及符沁的事。
在此之前,她了解到关于符沁的事情非常少,在月府,她的名字就像是一种禁忌,没人敢提,月铭更是从未对她说起母亲生前的只言片语。
就连陪嫁丫鬟叶碧云,也只跟了符沁一年,在她来皇城之前的十八年,叶碧云也是一概不知。
符沁于月府及府上的人、于皇城及皇城百姓而言,就像个短暂的过客,虽然匆匆来去,却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么慕容赋口中符沁,真的只是他母妃年轻时在皇城一见如故的闺友,还是另有隐情?
若是前者,慕容赋仅凭这点稀薄的交情就想说动她放弃与顾墨玧的婚约,未免也太草率了?如果是后者……
这时,马车突然紧急刹停,小蓁连忙扶稳了月九龄,冲赶车的残光问:
“怎么了?”
残光使了全力勒停了马儿,堪堪从马蹄下救了一条人命,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回答:
“郡……小姐,有个妇人像是从人贩子手里偷跑出来,被一群混子追着……”
小蓁闻言去掀开门帘,就见死里逃生的妇人猛地扑向了马车,惊慌地求救:
“救,救命!小姐行行好,救救……”
她好不容易从魔爪下溜走,此时遇到了救命稻草,若是松手了她就是必死无疑。
妇人顾不得那么多了,抬头露出鼻青脸肿的模样,看向端坐在马车里的“小姐”,紧接着瞪圆了双眼,喉咙突然像是被人攥住了,发不出半个音节了。
小蓁瞧出妇人面容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嗬——这不是林……”
月九龄自然也认出了眼前狼狈的妇人,眼眸眯起,似乎在等着她说下文。
就在双方备受震惊的同时,几个男人追了上来,个个魁梧健壮,青须满面,嘴里说出的话十分粗鄙:
“臭娘们,跑得还挺快,看老子不收拾你!”
残光闻言拔出腰间佩剑横在身前,挡住他们的去路,冷冷喝道:
“谁敢再上前试试!”
他虽年纪小,但毕竟是侯爷身边的人,周身强大气势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即便人数上不占优势,但手中的利刃与眼中的戾气足以震慑这些市井无赖了。
无赖们忌惮他手中的兵器,不敢冲撞,但也不想显得太窝囊,便冲着残光喊:
“小兄弟,我劝你家主子别多管闲事,这老娘们儿可不是什么善茬,免得行善不成还惹一身腥!”
这些人身强力壮,声音洪亮如钟,震得目瞪口呆的妇人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她又畏惧又绝望地盯着马车里始终毫无波澜的月九龄,却再也发不出求救的话语。
那群抓人的汉子见马车的主人也没有想要多管闲事的意思,便上前粗鲁地扯着那妇人的头发,一边拳打脚踢,一边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小蓁看得惊心动魄,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人,“郡主……”
只见月九龄神色如常,对残光说:
“去校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