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月铭一声有力的怒喝打断了气得跳脚的张大人,冷着脸教训自己的女儿:
“怎么同张祭酒说话的?”
月九龄闻言神色一顿,心想月铭虽然官至宰相但肚量可不怎么样,还记恨着她刚刚脱口喝止他的事儿呢,逮着个机会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回来,真是瑕疵必报。
不过让他吼回来也好,免得日后在月府给她找不痛快。
于是她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对这张祭酒微微福身:
“小女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张大人是国子监的祭酒,失敬了。不过......”
说道着她顿了一下,若有所思,“董平既是国子监的学子,想必也就是张大人的学生了,难怪张大人对他如此了解。”
她先是放软了语气,后又转移了话题,还在转移话题时不着痕迹地肯定了张祭酒的地位。
这让本就不好在月铭训完女儿之后还不依不饶的张祭酒有些受用,呼吸从鼻子喷出时的细微声响就算是响应了月九龄的“失敬”。
“是本官的学生没错,但谈不上了解。”
张祭酒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带了几分不屑:
“他平日里油嘴滑舌的还爱耍小聪明,国子监无人不知。虽然董家祖上曾是军户,但他父亲如今是商人,大家表面和气共处,但其实也不愿与他走得太近。”
月九龄当然不是真的在跟张祭酒赔罪,她其实是想套话,而以为自己占了上风的张祭酒也不出意外地“知无不言”。
听完张祭酒提供的董平信息,月九龄点点头,“哦?照您这么说,这董平性格外向,心思活泛,虽性子有些讨人嫌但也有说得上话的朋友,而且家境富裕,对么?”
有了前面两次被质问的经历,张祭酒已经对她的反问产生了心理阴影,闻言下意识地看了其他人,发现他们都在认真地听月九龄讲话,不由警惕起来:
“这又能说明什么?”
月九龄听他语气不佳也不恼怒,而是慢悠悠地继续分析:
“既然董平不是出身寒门,那便没有生计的压力;又因为他一向能说会道,不至于在国子监被同窗排挤;而且还有点小聪明,否则就不会入围春试了......”
张祭酒越听越觉得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觉地掉入月九龄挖好的陷阱,顿时不耐烦地打断:
“县主究竟想说什么?”
月九龄勾了勾嘴角,不缓不急地回道:
“我想说,一个不愁吃穿、广交朋友、还在秋闱里脱颖而出的人,张大人怎么会认为他是因为担心春试落榜,压力过大而自寻短见呢?”
一直在全神贯注听着对话的众人闻言猛然领悟——是啊!
即便考生春试前有点紧张也不至于自行了断啊,毕竟人没了可是什么都没了,若是硬着头皮参加春试,说不定还有面圣殿试的机会——连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在国子监读了十几年书的人不可能连小孩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