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目光无法化为实质,凶手也无法还原其本来的模样,关霆均很快收回轻蔑的视线,冷哼一声道:
“当然,几年不见,音容笑貌俱改,亦或我的记忆出了差错都是有可能的,毕竟从军这么多年,当过我的守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不可能都记得那么清楚。”
凶手本就一腔激愤,听到这番倒打一耙的说辞,一下就忍不住冲上前,不过没能走出两步就被身后的亲卫制住,只好冲着关霆均低吼:
“我如今,变成,这副鬼样,还不是拜你们这些,引狼入室的卖 国贼所赐?”
关霆均成功激怒了凶手,眼里闪过得意与鄙夷,自顾自地抱拳对着前方开口:
“大帅,曹大将军,关某人戎马一生,大半生心血都耗在军务上,如今仅凭一个来历不明的杀人凶手的一面之词,就要将卖 国求荣的帽子扣在末将头上么?”
他说这话时底气十足,言语间饱含真情实意,若不是顾墨玧亲眼见过他在关府门口颓败的样子,就差点就信了。
挣脱不得的凶手被死死扣住,却依旧用充血的眼睛盯着仇人:
“关霆均,我当年真是瞎了眼,才会舍命救你这个狗贼!”
关霆均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按在地上的连云韦,宛若看一只一根脚趾头就能碾死的蝼蚁,不屑一顾: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因在战场上受了伤变成废物,日子过不下去就冒名顶替胡乱攀咬,说什么替天行道其实只是为了泄私愤!”
当年东洋一战,五万将士近乎全部牺牲,幸存下来的除了在座的将领,其他伤的伤,残的残,都已经卸甲归田,但也没几个活到现在——有后来病死的,也有受不了病痛缠身自行了断的......没几个能活下来安度晚年。
他们这几年见过太多这样的昔日同袍,眼前的凶手若真是旧人,为何这些年无音无讯,还用杀人的方式现身?
“没错,你能证明你就是连云韦?”
连云韦闻言突然静默,也不挣扎了,许久才喃喃开口:
“军中朝夕相处的弟兄都死在了四年前那一战了,当年我不过是个毫无建树的守卫,你们这些大人物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若我真要冒充谁,找个有头有脸的不是更能服众么?”
月九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关霆均说的不无可能,连云韦所言也有道理,看向顾墨玧:
“听起来似乎都合情理,侯爷怎么说?”
在场也只有她能让顾墨玧开口了,他蹙了蹙眉,看了一眼抬头挺胸的关霆均,冷声道:
“既然双方各执一词,那就当面对峙。”
关霆均闻言神情一滞,
月九龄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径自请示顾墨玧:
“在对峙之前,我能否问凶手两个问题。”
顾墨玧自然不会拒绝,于是她面向凶手问:
“第一,假设你就是连云韦,根据其他将士的说辞,当时你救了关将军后身受重伤,因被东洋军围困得不到救治,最后死在了战场上,对吗?”
提起往事,凶手十分悔恨,只见他咬紧牙关,紧绷着脸颔首。
月九龄了然,好整以暇地问出第二个问题:
“那你能否解释一下,本该成为一副白骨的你为何此刻活生生地站在我们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