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高粱上一顿吃的还是糖,早就饿惨了,先让过父母,又让妹子,拿筷子夹起肉就吃。
杨小米闹小性子,闭紧了嘴不肯吃,看李高粱往嘴里大把塞肉,满足又开心的样子,心下更恼,用筷子使劲戳着猪肉,满脸嫌弃,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念叨:“我哥的肉,我哥的肉,我哥的肉。”
李高粱夹起一片大肘子在她眼前晃,“看,我妹的肉,我妹的肉,我妹的肉。”塞进嘴里,大嚼特嚼,啧啧有声。
“啊,你们儿子欺负我,你们都不管他!”杨小米冲爹娘大叫。
夫妻俩知道她在借题发挥,也不理会。
杨小米见没人理自己,只得作罢,慢慢撕着鸡肉,一点一点细细咀嚼,眼睛斜视李高粱,咬着牙恨恨道,“饿死鬼投胎。”
李高粱拿筷子指指杨羹,意思是你不忿跟老娘说去,别冲我来,就不再理她,专心埋头对付食物,嫌筷子麻烦,索性用手抓了起来。
夫妻俩看着儿女,眼神中满是柔情。
李农想起儿女小时候的样子,又想起他们刚出生,把他们抱在怀里时的情景,胸中溢满了暖意。
转头看妻子,容颜依旧如花般美丽,可是时光的痕迹已经爬上了她的额头和眼角,原本平滑如玉的肌肤上起了掩饰不掉的细微皱纹。
李农伸出手去,轻抚妻子的脸颊,手指划在眼角那轻轻的鱼尾纹上,脸上泛起骄傲的笑意,这个女人,就是他一生最大的骄傲。
杨羹脸上有些红晕,神情平和而又满足,伸手和丈夫交握在一起,一家人平安喜乐,这就是真正的幸福吧。
夫妻这一阵暧昧,看得李高粱紧皱眉头,抬手挡住眼睛,“哎哎哎,你们儿子闺女都在这儿呢,注意点儿,别教坏小孩子了。”
杨小米倒是气头过了,又露出了笑,“这有什么不好,我觉得这样最好了,老爹和老娘就应该是这样的。”
李高粱嘿嘿一笑,“你饭量大,你说了算。”说罢继续埋头干饭。
杨小米瞪了他一眼,挪挪位置,挤到杨羹身边,挨着老娘,“娘,那个度牒是干啥用的呀?是不是老值钱了?当官的说能卖到五百贯呢?”
杨羹看着闺女那亮闪闪,就差带上小方孔的眼神,一脸小财迷的样子,也不由得好笑。
“五百贯铜钱,能把这一车给装满吧。”杨小米满怀憧憬地想象。
“这车怕是装不下五百贯铜钱。”杨羹逗弄小女儿,“你自己想,一贯是十吊,一吊都那么大一坨子,五千坨子这车里怎么可能装得下。”
“那么多呀。”杨小米皱起了眉,“咱家哪有那么多钱啊。官家的钱可真好赚,随便印张布片子出来就能卖一车子装不下的钱。”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官家做生意,那就不是挣钱,是抢钱,你还不敢不交的那种。”李高粱插嘴,话还没说完,头上挨了一巴掌。
杨羹斥道:“臭小子,胡说什么,管不住你的嘴,想招祸是不是,吃你的东西不许说话。”
“家规第三条。”李农三根手指在儿子眼前晃了晃,又提点两兄妹,“度牒可不是随便印的,除非国家有重大变故,每年礼部只会发放极少数量,一张度牒就是一个僧尼道士的身份,附在这个僧道名下的产业是可以免税的。你想想,这东西印多了,大家都不交税了,朝廷拿什么治国?打仗用什么?赈灾用什么?那国家非亡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