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是两个,女娃才是杨家的,男娃姓李,都不在老杨家家谱上。”
“你咋知道?”
“我听人说的,路口那边,拐过去个弯,再拐个弯,再拐个弯,就那个王家豆腐隔壁,住的杨三婶,她男人告诉她的。她男人可是姓杨,当然知道家谱上咋写的。”
“咋写的?”
“还能咋写,就没写这男娃儿。家主是女娃儿她娘,他们爹是赘婿,子女就写了女娃儿一个,男娃儿提都没提,都没把他算杨家人。”说者老婆子甲洋洋得意,白了听者老婆子乙一眼,显是嫌她没见识。
“那他也是杨家亲生的,俩娃娃都是在这宅子里生下来的,老街坊谁不知道,那一天俩娃娃刚生出来哭得呀,我在街上都能听到,可精神了,后来杨家挨家挨户给送红糕饼,老婆子我也收了一篮子,好吃着呢。那时候你还没搬来,你不知道。”老婆子乙当然不服气,边说边回了老婆子甲一个白眼,心说你个新来的显摆啥呀。
老婆子甲憋了一会儿,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那你知道男娃儿为啥不上家谱吗?”
老婆子乙显然不知道,对着老婆子甲得意起来的脸,虽然很想挠上一把,但心里燃烧着的八卦之火还是占了上风,低头认输,然后热切地问道,“为啥呀?”
看着对手那伏低的头颅,老婆子甲简直爽得无与伦比,一股难以言表的满足感充满了胸腔,茶馆里讲的宫斗戏里,那把皇后掀翻在地的得胜的贵妃娘娘,也就自己这样了吧。
老婆子甲小心看了看周围热闹的人群,以一种绝对权威且自认为能隔绝别人听力的低音说道:“他们家的男人,那个赘婿,是个金国来的奸细,官府一直盯着他家呢,所以他们不敢给那娃儿上家谱,都不敢让他姓杨。”
见老婆子乙并不信,就啧了一声,“你看你,咋不信我呢,你知道我远房侄儿在衙门里跑腿,这是他亲口说的,那赘婿是奸细的事,衙门里都知道。”
老婆子乙一拍大腿,“哎呀,果然是这样,我就说那个男人不对劲,你看他长得那么好看,又高又壮,可穿得衣服窝里窝囊的,一看就没啥钱,肯定不是正经人。”
“对吧,他是奸细嘛,官府盯着他呢,肯定不能让他家发达。别看他家在城外有田庄,其实都是空架子,家业都快空了。咱们是好姐妹,这话我可就跟你一个人说啊,你别传出去,不然就是害我了。”
“你放心,我咋能呢,我的嘴最紧了,你还不信我吗?”
“信你,信你。家里男人们快回来了,我去买菜烧饭,你一起去不?”
“我还早,你先去,我还得半个时辰才去。”
“那我先去了啊。”老婆子甲摇着胖胖的身躯,带着胜利者的满足,骄傲得像离开宫斗场的贵妃娘娘一样,略带遗憾地走了。
老婆子乙踱着小步挤到了另一组聊天的姑婆群里,带着笑参与进她们的八卦,待一段话头聊完了,才一副不经意的模样,挑起了新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