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光线透过棚屋的缝隙,照在田小娥脸上,她猛地惊醒,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田小娥便是那名被魏公子赠给吴钩的仙娥名字。
她自幼便在魏家的百戏班中长大,从一众怀揣着飞上枝头梦想的女童中脱颖而出,方才成了能够随宝船出行的一名仙娥。
这百戏班中多的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在魏家治下,若是自家闺女姿色生的出挑些,爹娘往往便打起了把女儿送入百戏班的主意。
并非是卖女求荣,毕竟能够进百戏班做一戏子,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多少也算是个极好的出路,总比在地里刨食强得多。
进了百戏班,只是个开始。
五岁练骨、七岁练筋、九岁练炁……每一步都要淘汰掉无数人。
十八岁那年,田小娥终于熬到了头,服下了魏家特制、用于催气的丹丸,正式成为了一名“仙娥”。
虽然名唤仙娥,但田小娥明白,自己也只不过如笼中雀,凭着讨人喜好的本事,给自己换了个更精致的笼子罢了。
就像此次,魏公子不过是临时起意,就把自己当做物货赠了出去,自己又哪里敢说个不字?
田小娥在宝船上被魏公子点到的那一瞬间,当真是万念俱灰。
她听说过那些被送出去仙娥的凄惨下场。
有些主人家残暴,竟活生生将这些百戏班的仙娥折磨至死,惨不忍睹。
有些姿色、才气俱全的仙娥,较之同辈幸运些,能得着主家宠爱,谁料却惹了大妇的嫉恨,活生生杖毙于庭门之前。
种种故事流传,不由得田小娥不慌。
尤其当她瞧见,自己被送给一个荒郊野岭的毛神时,心底更是绝望。
高门大家,或许还讲几分礼数脸面。
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毛神便如同土皇帝一般,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待到魏公子宝船驶离以后,她满脑子都是自己如何遭受虐待的场面,浑浑噩噩之间,已然被带到了一处极简陋的棚屋。
这棚屋似是刚刚搭起来,四下漏风,简直比魏家的马棚还不如。
田小娥看到此处,险些崩溃自尽。
在田小娥看来,这处的主人竟然连个像样的居所也不给她,此中恶意昭然若揭。
怕不是真的要被虐待至死。
她于棚屋中万念俱灰地等待了许久,只觉饥肠辘辘,肚子一阵阵咕噜噜的叫。
到了此刻,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好像……没有人管自己?
外面的嘈杂声渐渐清晰,炊烟的味道勾引着她的辘辘饥肠,她犹豫着走出棚屋,想去找此间主人讨点吃食。
只见此时正是用饭时节,村子正中,那些衣衫褴褛的村民们支起了一口大锅,男人们忙碌着走来走去,往锅里丢着采来的野蒿、野菜,煮成一锅还算浓稠的野菜汤。
篝火边烤着猎户们打来的野兔、野雉,量虽不多,却足够每个百姓都分着一口油荤,下地干活时才能力气饱足。
孩童们则零零散散的坐在一边,捡着石子儿,玩着你来我往的游戏。
田小娥看了一眼,下意识的便把这锅菜汤当做了农奴才吃的食物,她拖着饥肠辘辘的身体,在村子里找了几圈,也没找到什么地主豪族,更没找到所谓“毛神大人”的府邸。
她终于忍不住,凑到了那些百姓身边,怯生生地问了问。
“你们村子的毛神大人……他的府邸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