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盛微微一怔,这么快就有人找上自己。
不,这人可能根本不是人。
他的接受能力和理解能力都十分出众,从阎浮事件给的信息来看,自己来到冈山县。
永耀的高天原...,之下。不止如此....
“灯下黑啊...”陆盛的脸上泛起古怪,但没多久,他就对着站在外头的僧人招呼:“你似乎有事找我,那便进来吧。”
手掌微微倾斜,米白色的粒山瞬间倒塌,流入沸水锅中,一锅清水慢慢染灰。
陆盛眼睑下拉,不出意外,那些特殊的文字已经散去。
“阿弥陀佛,打扰施主了。”
白色麻布自动卷起,外头进来个三尺僧人,说他是个僧人,不如说像个僧人,其人五官混作一团,只是裹了一件红黄相间的袈裟。
在陆盛眼里,僧人四周散发红光,红光一照,他手臂上的根根寒毛被刺起直立,几丝凛然从他心中划过。
陆盛低头,假意揉了揉眼袋。
“大师所为何事?”
僧人找了块板凳坐下,小心翼翼收敛冗长的袈裟,直到无一寸布落在外头。
“外面太阳大,老僧体弱,经不住曝晒。时间一长,只觉得喉咙干得不行,适逢这一窝居屋,所以来施主店里讨杯水喝,解我喉咙之渴。”
陆盛点头应声,随手取下勺子,从另一沸水锅里勺出澄清水倒入木碗里,放在僧人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便不再理他。
他解开包袋绳扣,将一袋糯米尽数倒入锅里,加满水,拿勺子胡乱搅把几下,就盖上锅盖,任它自己煮去。
居屋内顿变沉默。
炉里烧得通红的木炭爆出“咔嚓”骤响。
煮得时间久了,糯米水再度沸腾,咕噜噜响个不停。
这等撒手姿态让僧人欲言又止,但见主人家没有反应,他还是忍耐下来。
锅盖压不住不断上冒的蒸汽,终于撕出一角。
糯米水飞溅出来,僧人从凳子上一跃,火急后退几步。
陆盛抬头,看到一脸惊怒的僧人却笑了笑:“这锅不懂事,差点湿了袈裟,大师见谅了。”
看见之前纹丝不动的木碗,陆盛取出漏勺,稳手在锅里甩了个汤花,汤水在陆盛慢条斯理的摇勺下渐渐形成漩涡,没有一点溅出汤锅。
蓦地,漏勺一探到底,盛出满满一勺糯米,抖干净后扣在僧人的木碗里。
说也神奇,煮了这么久时间还是圆陀陀的糯米粒一进清水碗里,瞬间融化。
“大师,出家人给的什么样的灰就煮出什么样的水。”陆盛抬头,看着伫立的僧人,脸上乍现冷笑:“我与你无因无果无一丝干系,怎么就想要我的命?!”
陆盛身下的那锅糯米水瞬间变黑。
【烛芯水】:人为烛,心做芯,投入石窑中高温炙烤,久得灰灰。灰灰易融水,人若饮下,失心失智,混沌无知,谓活死人也。
那僧人收敛惊怒,口诵“阿弥陀佛”,双掌合十,竟朝陆盛拜了三次。接着又重新坐回板凳,只是这一次,他拿起木碗,将里头的糯米水一饮而尽,随后说道:
“多谢施主杯水之恩,出家人已解渴。”
他从怀里取出一颗饱满的种子放在桌上:
“这是答谢之礼。”
“你还没回我话。”
三尺僧人见陆盛巍然不动模样,以及那一把早钉在桌子上的剔骨刀,沉默许久后才回道:“出家人恐沾上因果,施主既然不收我的谢礼,那明日便到我山门,做一回香客。”
剔骨刀清亮,刀身倒映出僧人离去的背影。
僧人走后,地上徒留一对接一对的焦黑脚印,陆盛一时陷入沉思。
【焦作僧】:火中寻莲,涂炭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