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吧?这都多少年没出过这种东西,今天凑巧给我们碰上了。”陆盛皱着眉头,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阿公微微一愣,对于此事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一时间竟不好继续说什么。
二人一时沉默,一碗凉茶突然递到他俩面前,陆盛抬头一看,契爷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他接过来抿了一口,苦涩的茶味让他心中一清,拇指上的老茧摩挲旧瓷的粗粝感也让他心里更舒服。
可他的眼角不知怎得瞥见契爷花白头发遮掩下跳动的青筋,心里突兀不安。
他脑海中闪过那三道漆黑的抓痕,不由眯起眼睛。
这事不简单。
他想起一事,或许能确认是僵尸的可能性:
“阿公,我听说古时杀猪的屠夫身上煞气重,天地精灵无不惧怕,那捞仔如果真如你猜测是那种东西,那我杀了十年鱼的煞气...,它不怕?”
阿公头一歪,转眼看起男人清秀的脸:
“阿盛,你身上是留不住东西的。”
“小时候阿公就给你看过面相,你印堂隐而不显,晦涩难言,看不见命途,其上神庭穴线延绵不绝,不开反转,就像一张嘴巴不断在吃东西一样,你身上三宝就不断被吃掉,自然煞气也就没有了..”
人之三宝乃精气神,养生之基。
陆盛叹气,揉了揉脸上鼓胀的眼袋。
没煞气也好,不用像老板每隔几年就得请庙里和尚来做一次法事,但....一直以来自己都睡不好,缘由应该就出在这。
“阿盛,麦管那衰仔了,街坊那群阿公阿妈会料理好尾巴的,你就放心吧。”老李收回茶碗,叠在手上,对着陆盛宽慰道。
“中午记得来家里吃饭啊,今天契爷搞了好东西,正好补补你的身体。”他收着碗朝店里走去。
陆盛看着契爷背影抿嘴想了一会,转身也进了店里,等他出来时,先前腰背后的那柄利薄的刮鱼刀竟是换成一把剔骨刀。
这刀背厚重,刀刃却十分锐利,刀身虽只有十寸,但握在手里却格外重,乃是陆盛契爷专门用大马士合金打造的。
刀造了有十年,依旧如新,它只杀昂贵的蓝鳍金枪鱼。
这种异常难啃的硬骨头!
“阿盛,你...”
“得去看看。”陆盛轻车熟路地从柜台里掏出一盒鲸油,慢条斯理涂抹在一端刀刃上,等油光覆满后,从不知道的角落里捡起一个牛皮袋绑在侧腿上。
这儿熟悉得像他自己家一样。
“得去看看,我才放心。”他的话又重复一遍。
剔骨刀利索插进牛皮袋里!
阿公一恍惚,猛然间只觉鼻尖扑来无尽的血腥味。
等他重新回神,才发现陆盛已跑出数十米开外,不多时,已消失在人声鼎沸的尾角处。
.......
捞仔被扔在一条巷子里。
这条巷子修得有些久了,没人维护。长满青苔的板砖混在一块又一块的臭水坑里,抬眼处电线扎成一堆,横七扭八穿梭,线上挂满五颜六色,有薄有厚的塑料袋,叫人看不清天空。
陆盛擦下鼻子,若无其事地走进来。
周边人嫌弃这巷子脏,所以喜欢把生活垃圾堆在这里头。
巷子深,味道就传不出来,人迹少,就是野猫野狗的伊旬园。
但今儿让陆盛奇怪的是,寻常狗叫声消失得干净,越往里走,野猫是一条都没看到。
“娘希匹..?!”陆盛低骂一声,脚步却迟缓下来。
他挑着微弱的光线照射处,看到躺在地上的模糊身影摸了过去。
“啊..啊...”
不明觉厉的低吼声让人脊梁分泌出冷汗,犹如天敌般的威胁感笼罩在陆盛心头,握住刀的手腕青筋勃起。
他不再迟疑。
剔骨刀一刀砍断捞仔脖颈,头颅安安静静躺在原地。
“杀人了。”陆盛鼓囊一句,靠在青苔墙砖上,身影忽然糊了,头上的电线密集地像蛛网一样。
好一会儿,他的瞳孔才重新聚焦。
“真是不干净的东西?”陆盛忍着恶心推了推断头,借着微弱光线看清了里头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