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喜面无表情,没哭也没闹,好像医生说的不是她爸,躺着的也不是她爸。她反应不过来,完全反应不过来,只是大脑空的厉害,心也空的厉害。
林喜的崩溃是在当天晚上。
老家二叔得到消息,找了车将她爸的遗体拉回村里。
她爸也就四十出头的年纪,按照老一辈的说法就是“短命鬼”,不能葬入祖坟,何况媳妇跑了,算不得有家有室。孩子上学担不了事,加上一大家子是真穷,往往都是席子一裹,找个地儿,挖个坑埋了就算完事。
不过,她二叔心善,觉得好歹兄弟一场,两家也不曾有过不快,还是顶住她二婶的压力要置办一口棺材,不然,太不像话。
林喜从听到噩耗的那刻起,就像是掉进了混沌世界,所有感官都失灵了,她浑浑噩噩、恍恍惚惚了大半日。
跟着二叔回到老家,她水米不进,不言也不语,一直呆呆的跪坐在她爸爸身旁。
她爸双目紧闭,面色青白,躺在堂屋正中临时准备的一块门板上,身上的血污已经被洗净,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到了傍晚,太阳隐入山后,天色暗沉。
二叔和几个村里人抬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放到院中,它张着血盆大口,要吃人。
林喜动了动手指,抬起僵硬的胳膊伸手摇了摇爸爸的手臂,发出的声音嘶哑异常,像一架破风箱。
“爸爸”
“我饿了。”
四下寂静,没有人应她。
“爸爸,我饿了,我说我饿了!”
惊慌出声,四周依然悄无声息。
她怕了!
“你起来,起来!我要吃饭爸爸!爸爸...你起来呀...”
一言不发的林喜,爆发了不要命的嘶喊,她疯狂摇动爸爸的身体,哭的撕心裂肺。
她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爸爸,走了,走了!彻彻底底,永永远远!
往后,再没有人在她放学后给她盛一碗饭,递一双筷;再没有人在大雨天给她送一把伞;再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给她煮一碗长寿面......
冷不冷,暖不暖,开不开心,快不快乐,终是无人在意了。
灭顶的恐惧将她撕裂、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