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前几尺远,站着陈傀儡。
陈傀儡蔫头耷脑,垂着两手,就像个正在挨审的犯人一样。
墙角,有一个女人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紧紧拥在一起,满面惊恐之状,罗汉雄猜测——那才是陈傀儡的媳妇和孩子。
另一个墙角,站着两个汉子,一个提着刀,一个提着棒,神情凶恶,一看可知——这俩是恶妇的那男人的爪牙。
没错,自己估计得没错,陈傀儡,确实是被别人给俘虏了,他落入了恶妇的魔爪,大概一会就要变成自己见过的那些伤病号了。
……
“陈傀儡——”
床上,背对罗汉雄,和恶妇勾肩搭背的那个男人,开口说话了。
他一开口,罗汉雄吃了一惊。因为这口音太熟悉了,他是毒王钱一味!
钱一味!原来在这儿!!
……
罗汉雄自从在窟窿山鼠仓洞,和钱一味分手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他,虽然怀疑好多恶事都与他有关,却始终没有面对面相遇。如今,在离狐仙岭近在咫尺的陈傀儡家,意外相见了。
感觉颇为复杂。
那个恶妇,大概是他老婆。
他奶奶的,这一对狗男女……真是般配。
……
“陈傀儡,咱们俩是老相识了,当年,交情那么深厚,嘻嘻,我这个人,就爱念旧,朋友旧谊,总是令人难忘。”
钱一味语气和蔼,透着一股亲热,若不是罗汉雄看见面前的真实情况,简直会误以为是俩老朋友聊天呢。他不禁心里又骂起来,钱一味,嘴里总是甜哥哥蜜姐姐,心肠却是无比歹毒。这个人,也真绝了。
陈傀儡耷拉着脑袋,没吱声。
“……想当年,你可给我帮过不少忙呀,我被县衙里抓住,给扒得一丝不挂,嘻嘻,那就是拜你所赐呀……”
陈傀儡叫道:“钱一味,那不是我的事,你搞错了,你被衙门给抓起来,根本与我没关系。”
“傀儡兄,你别急嘛,我又没说怪你,那回兄弟我被狗衙役弄成光条猪,在衙牢里受尽羞辱,当时便想,傀儡兄对我不薄,日后我一定好好报答他,嘻嘻……”
他的语气很轻松。
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令人毛骨悚然。
陈傀儡面红耳赤,急急惶惶叫道:“我要怎么说你才相信,我是个唱戏的,那年的事情纯粹是误会……”
“嘻嘻,陈兄,你就这一点,令我欣赏,怎么说呢,总是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儿,爱护我,照顾我,像是大哥哥对待小弟弟一样。兄弟心里,一直感激不尽。”
陈傀儡面如死灰,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
躲在后窗上偷看的罗汉雄,直替陈傀儡心里发凉。
钱一味这家伙,语气温和,面带微笑……把凶言恶语说得如此温柔,也真他娘的绝了。
只见钱一味扭过头来,冲着那个恶妇笑嘻嘻地道:“苗苗,有件事,得请你帮我拿个主意……”
罗汉雄心道:“我岑,这个恶妇名叫‘苗苗’,好嫩的名字,听上去跟个纤弱少女似的。”
“……苗苗,前两天,我在傀儡兄的驴背上,写了几个字,‘陈傀儡三日内必死’,现在,三天的日期,就要到了,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呀,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