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家人。
彼时世道艰难,有些人背井离乡,靠耍杂技谋生,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
本来这类街头卖艺,谁也惹不着,赚几个辛苦钱,与郭老虎丝毫关系都没有,但是郭寿昌平时强凶霸道惯了,从来不和别人讲道理,他朝着手下呶呶嘴,“去,看看他们什么路子。”
两个爪牙,气势汹汹地冲过去,扒开人群,喝道:“别演了,别演了,哪里来的野猫子,到郭爷的地盘上抢风头,交门口费了没有?”
表演被喝停了。
中年汉子见来人的蛮横状,不敢招惹,陪着笑脸鞠个躬,说道:“大爷,我们是刚来的,连饭都没吃呢,等卖了钱,再交门口钱。”
“屁话,来到这里,也不扫听扫听规矩。不许演了。”
“大爷,请您可怜可怜,我们一家人还没吃饭呢……”
“你耳朵聋啦,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爪牙一边呵斥,一边伸腿去踢中年人,十分蛮横。周围的观众,知道郭老虎平素为人,有不少就悄悄离去了,刚才热热闹闹的杂耍摊,顿时便冷落下来。
那中年看看情势不对,说道:“好吧,我们不演了。”
收起铜锣,收摊。
爪牙依然不依不饶,“光不演,就行了?门口费还没交,两块大洋,少一毫都不行。”
“先生,”中年人脸上的表情像个苦瓜,“您行行好,我们刚开始摆开场子,一文钱都没收,哪来的钱交门口费,逃荒到这儿,一家人都没吃饭呐……”
这时候,旁边有观众劝道:“是啊,都是可怜人。”“放人家一条生路吧。”“积一点德吧,别老欺负外乡人。”
大家议论纷纷,虽然不敢明着对抗郭家爪牙,但是明里暗里,都向着卖艺一家说话。
爪牙甚是无趣,“哼”了一声,悻悻而去。
卖艺的中年人叹了口气。
“唉,想活命,难啊。”
摇摇头,无可奈何,收拾摊子。
四周的观众,也只能四散而去。
就在这时候,有个梳着发髻的中年妇女,走到卖艺人跟前,从兜里拿出几枚铜钱,塞到他手里,小声说道:“大哥,这几个钱不多,你拿着。”
“你……谢谢,谢谢。”卖艺人赶紧作揖致谢。
“没啥,我刚才看了你们一家的表演,应该给钱。”
“您真是个好心人。”
那中年妇女没说什么,转身便走。
但是,这一幕,被一个人给看在眼里。
他就是郭老虎。
原来,这家伙迈着螃蟹步,并没走远,偶尔回头间,恰好看到了中年妇女给卖艺人钱,本来这事儿也算不得什么,也没引起别人的关注。但是郭老虎的眼睛非常毒,他一眼就瞅出了不寻常之处。
那中年妇女脸色黑黄,看上去颇为丑陋,但是身材非常窈窕,走起路来腰肢扭动,姿势异常美妙。
如果从背影看,完全就是个美人身姿。
郭老虎是个“色中老手”,眼里可不揉沙子,他眼珠一转,暗道:“眼下世道混乱,很多年轻女子,出门为了安全,把脸涂黑,装扮得很丑,以掩人耳目,这个人……嘿嘿,八成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