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雄可不想去喝什么“酬谢酒”。
“大嫂,小龙被坏人拐骗,无论是谁碰上了,只要稍有良心,都会出手相救,此事不必挂在心上,我也不会喝酒,您千万别费心了。”
“罗兄弟,你可不知道,小龙就是我的命,如果他万一有什么闪失,我肯定就不活了,你这番舍身救人,实际上救的不只是小龙,而是我们全家。”
这倒是实话。
对于一个给糟老头子当妻子的妇女来说,孩子,就是她的全部。
罗汉雄笑笑,“大嫂,吉人自有天相,小龙既聪明又可爱,他长大会一定有出息。”
听到他夸奖小龙,钱母自然是一脸喜悦。眼角眉梢都滚滚着幸福。
但是好说歹说,罗汉雄坚决不肯去“喝酒”。
“大嫂,真的不必破费,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推脱一番,把钱氏母子给送走了。
石锁和欧阳仝回来之后,罗汉雄把钱家要“请客”的事跟大家一说,石锁直通通地说:“请啥客,你不答应就对了,我可懒得再看见那个躺在床上的病老头子,我看呀,那老头熬不过这个冬天。小龙的妈也不知道犯了哪门子糊涂,找了这么个主儿,将来有可怜的了。”
石锁就是这个脾气,直爽痛快,没弯没绕。
有时候说起话来跟吃枪药似的。
但是他心地善良,扶危济困,是个“红脖汉”。
欧阳仝不满意地对石锁说:“你这叫什么话,哪能咒人家熬不过冬天……小龙妈倒也真是个苦命人,我相信她肯定有苦衷,否则也不会嫁给一个老头子。”
何未原慨叹道:“唉, 这个世道上,肚里有苦衷的人,又何止小龙妈一个。”
……
第二天,钱氏母子又来了。
她见到了罗汉雄和石锁,笑道:“罗兄弟,石兄弟,我有点事,想请你们帮个忙。”
罗汉雄赶紧让座,倒水,笑道:“大嫂,如果还想摆酒席请客,这个忙,我们可不帮。”
钱母说道:“一回生,两回熟,罗兄弟,你们都是好人,我也就不见外了,我真的有事,只是不知道你们是否……”
“大嫂,什么事,你直接讲。”
“是这样,小龙这孩子,怎么说呢,我对他抱着挺大的希望,就盼着将来能有出息,我是个没本事的女流之辈,他爸爸……那个样子,你们也都看到了,所以说,我的全部心思,就是放在孩子身上。”
“小龙很聪明。”
钱母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目光中流露出的,满满的希冀之色。
“唉,说到聪明,我倒也不否认,这孩子从小便心眼灵透,去年他上了小学堂,本来,学得倒也不错,常常挨先生的夸奖,我这心里呢,也暗自欢喜,就盼着他能学业有成,可是,今年城里来了部队,他们学校被当作了兵营,学生们放了假,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复学?我是个无知无识的人,便琢磨着,给他找个家庭教师,教导教导……”
“没问题,”罗汉雄一听,立刻答应下来。
要说给小龙当家庭教师,自己完全能够胜任。
钱母的话,挺实在,这个孩子,确实就是她的全部希望,盼着孩子能够成才,足可理解。
钱母喜上眉梢,赶紧招呼儿子,“快,给老师磕头。”
小龙趴在地上就要磕头,罗汉雄阻拦,“不不,咱们不搞这些形式,我也不是收徒,得空的时候,辅导小龙功课,也算不得啥,别弄得那么着重其事。”
钱母道:“不,授业一字,也是恩情,小龙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必须让他懂得人情公理,他拜你一拜,并非多讲虚头,是给他上的第一堂礼数课。”
罗汉雄倒是语塞了。
他发现,钱母虽然自称“无知无识”,其实是个很有素养的女子,绝非普通家庭妇女。
小龙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