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浓稠,却掩不住眼前的美人。
亭外的风风雨雨,吹不进来亭内,打不进来亭内。
亭外亭内,好似是两方天地。
阎信坐着,慢条斯理抚着刀,眼神看得是亭外另有一番风味的雨景。
佳人穿着一袭绯红色衣衫,乌黑青丝垂至后腰,一双明洁澈净的眼眸十分动人。
“相公,你这些时日,过得好吗?”
渔墓婵眼中含着朦胧的光,那是泪的光。
确认雨景中没有藏着人,阎信才望向这张有些好看的脸。
她亦望向对方的脸。
年轻、孤莫、阴郁,面色有些冷得发白,衣衫上沾了点点血色。
他和以前大不一样,现在更加诡异、邪气。
可他的眼睛,却仍与以前一样清澈、柔和,黑白分明的眸子如一湖春水,糅杂了那股诡异、邪气。
使得那张如刀锋一般年轻的脸反而变得很协调、很好看。
冷风裹着冷雨扑面,略微打湿了俩人。
阎信笑了笑,他身上的冷消失了,好似又变回了尚未踏足江湖时的模样。
方才的他是雪的雪山。
现在的他还是雪山,只不过是春天里的雪山,春雪消融的山。
脸上的白不再是冷的白,而是冷冬后的春天,春天里的一抹白。
那是前所未见盎然浓郁的勃勃生机。
“多亏了你,我这些时日过得还算不错。”阎信声音很轻,说得很温柔。
相较于那些被他杀死的人,现在活着的日子,岂能不算好。
“相公过得好就行。”
渔墓婵坐下。
可现场只有一个凳子,至于另一个凳子,已经在刚才的打斗中被毁了。
她不可能坐在地上,所以只能坐在阎信腿上。
温热的屁股贴在了冷硬的腿上,十分硌人。
渔墓婵脑袋贴在胸口上,他全身又硬又冷,好似贴在了一堵墙上。
可渔墓婵却是热的。
全身都在发烫。
烫不伤身,却会烫伤心,烫伤男人的心。
在冷风冷雨中,她柔软的身子骨很暖,会让人不禁想去抱住她,搂在怀里。
“他是你的人?听风赏雨楼里有你的人?”阎信不解风情,他一只手握着刀,冷冰冰道。
渔墓婵轻嗯了一声,亲昵道:“我好想相公,今后,我不想再和相公分开了。”
想必,任何一个男人,也拒绝不了这么一个女人。
温香软玉、粉臂雪股的女人。
娇弱柔美、相貌可人的女人。
她像一个处世未深的孩子。
可一个在勾栏瓦肆混迹的人,岂能不是个人精。
手中的刀一转,刀锋转向了怀里的佳人。
他不仅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还是个辣手摧花的狠人。
那一刀,一刀动风惊雨。
谁都没有反应过来,谁都想不到阎信会忽然起了杀心。
唯独阎信面色始终平淡如冰,甚至带着一点点嘲弄。
刀锋横扫。
刀风掠过。
这一刀很简单,杀人的招式岂能不简单。
无非是刀砍过去,砍到人的身上,仅此而已。
紧接着眼前一花、一红,像绯红色的蝶糊在了脸上,倩影横移飘过。
单凭这份诡异绝俗的轻功,已经可以在江湖闯下不小的名头。
亭中寂静。
听风赏雨楼的那个男人噤若寒蝉,皆无声,手脚却在发抖,冷得发抖。
他身上穿得其实并不淡薄,可是依然感到了冷,甚至比亭外冷风冷雨吹打在身上还要冷。
渔墓婵可怜巴巴,不解道:“相公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