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水道人狞笑一声,提剑截断了风雨,拦腰而斩。
即没有鲜血飞溅,也没有肠子坠地。
“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其实我怀疑每个人,毕竟,那可是富可敌国的银子,只是你按捺不住贪欲。”
阎信如风筝般飘荡后撤,同时刀尖一送一搅,风雨成旋。
老道表情如夜枭般凶戾,拔地而起,腾空两三丈,剑尖斜下而刺,响起一声刀剑交鸣。
地上残叶承载着滴滴点点雨水,震得扬起。
坏水道人飞天而上,又俯冲而下,两只浊眼瞪出,宛如秃鹫。
惊天杀意明明白白,阎信提纵起落,甚至轻功用得略胜一筹。
单纯只是胜在了《魔龙天上魔龙游》的武学精妙上。
林海中,阎信翩然踩在树尖上,顿时劲风掠过,只见,漫天黄叶,掺杂雨水难解难分。
坏水道人同样踩上了树尖,与他面对着面。
“富可敌国的银子,难道你不动心?”
“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你和君子剑一样虚伪!”老道似笑非笑,眼光阴森森,又说,“你我二人不如放下刀剑,平分财富。”
“你在担心拖得久了会生变故,行缓兵之计,对我没用。”
猝然,阎信惊觉一抹刺骨杀意,眯眼定睛,见到漫天寒星,数十颗铁蒺藜砸在他身上。
直直扑在地,立马翻身站起。
坏水道人咧嘴阴笑,剑一横,身如游龙。
所过之处叶子飞旋,风雨激荡;树枝惊得震颤连连,来回摇晃。
阎信脚下不停,身形横移,显得有一些不紧不慢,不是不想快,而是快不起来。
节奏一乱,满盘皆输!
江湖,就是这么凶,这么险!
长剑一刺,划过脸,飘下一缕断发,又多了一条伤口,流淌出血水。
阎信并未说话,更未喊疼,只是眼神变得阴戾,脸色跟着冷厉。
好暗器!
老道脚下步步逼近,冷冷笑道:“这里倒是个埋骨的好地方。”
忽有股邪风大涨,乍见眼前一花,急魂残影径直而来。
直奔脖颈,一剑接上一剑,浓郁杀机令人头皮发麻。
阎信身形一斜,双脚沾地,身似陀螺于雨水中一转,人已闪绕到一侧,飞起袍袖中,藏着探其腰腹的刀。
“魔恸大悲哭细雨!”
魔恸大悲!哭得不是细雨,而是血雨!
老道嗅了嗅,闻到了血腥味。
换作别人,可能已然怀疑自己身上中了一刀,因而慌了心神。
显然,坏水道人经验更丰富一些。
他看见了阎信的刀,已窥探先机,当即冷笑一声,剑身一横。
“惊雷剑典,第一式·晴天霹雳!”
滚滚雷声自剑内迸发,轰鸣作响。
阎信见势撤招,飘然急退。
老道紧追不放,振臂腾空。
《惊雷剑典》出自玄天观,虽比不上《玄天九转真宝典》这等江湖神功,但作为剑招,依然可圈可点。
《惊雷剑典》是他机缘巧合学得,只会一式,而且并未有人教导,全凭自己琢磨。
就算招式学得没那么规范,老道一剑使出,也是大不同,大凡响。
阎信薄唇紧抿,眼看一剑飞来,脚踢刀鞘,撞了上去。
趁这一刹那变招,快刀对上快剑,一抹猩红恨!
随两人一近一远,细雨秋叶跟着起起落落,眨眼间,碎成了粉末。
“玄天观的剑,果然厉害。”
实际上,无论《魔恸大悲哭细雨》,还是《一抹猩红恨》,都不比《惊雷剑典》差,差得只是内力。
两人至此各自撤开距离。
老道站定脚跟,森然:“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居然身怀两门魔功。”
他笑得好似恶鬼,仿佛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
不愧是老江湖,一交手便瞧出了端倪,看出了阎信底细。
阎信握住刀,咧嘴一笑:“怕了?”
坏水道人一阵怪笑,杀心大盛:“你不如教教我?”
“好啊。”阎信抚刀,认真说,“记得托梦。”
说罢,魔龙飞出,刀随身当空飞旋,转出一团可怕黑气,将漫天风雨落叶卷得稀碎。
只觉得那团刀上黑气飘忽不定,左右往复,虚实莫测,防不胜防。
“你不是我的对手。”坏水道人手一抖,剑光一颤。
“你说得对,我一个人,当然不是你的对手。”
坏水道人杀性刚起,闻言心头一凛,如坠冰窟,狠辣剑势竟随之一缓。
仿佛四面八方俱是杀机,令人窒息。
心不在焉之际,阎信横刀在手,不退反进,面露狠色。
贴近瞬间,一刀斩向胸膛。
转瞬之间,坏水道人嘴角上扬,突然回过了神。
风雨扑面,杀机袭来,阎信眼仁泛红,嘴里咬出了腥甜。
更深知,在这片江湖上,倘若真的小瞧了天下英雄,只会吃大亏。
坏水道人又何尝不是在将计就计呢。
这便是江湖上的高手!
功夫高,心计更高!
老道一剑立在身前,不偏不倚,将刀截了下来。
二人四目对视,相距分毫,雨水于彼此之间零星飘洒。
阎信瞳孔缩了缩,脸色一变。
他听见了,那是利刃划破风的声音,短促快急在雨中响起。
这个距离,等注意到再做打算,便晚了。
老道并未抬手,灰蒙蒙短刀,笔直插进了腹部。
“小子,给我死吧。”
衣衫绽裂,皮开肉绽,血雾喷薄。
阎信喉舌间发出嘲弄尖笑:“你弄疼我了。”
坏水道人眼中满是得意,下一刻,他表情凝固,双眼凸出,脸上浓浓的难以置信,颅定老发立了起来。
坏水道人惊恐:“你......”
阎信此刻长相着实古怪,宛如地狱恶鬼,让人颤栗。
“惶惶魔相,狰狞无常!”
《魔相功》,上不了九天揽月,下不了五洋捉龙,却可改变自己容貌,见者无不惊慌胆颤。
从而在这一刹那创造出生死搏命中一个时机。
坏水道人醒悟怒喝:“魔功!”
阎信左手久藏袖中,此刻倏然探出,晦暗残影:“魔擒折枝手!”
抓住了老道一只手,往前一送,往后一扯,撕裂拽下。
阎信一招得手,连忙后撤,急得溅了一身泥水。
他看了看断手,瞧一瞧断臂,不禁嗤笑。
坏水道人额头青筋暴起,喉咙里呜咽挤出:“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