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阴暗牢房,仅有几缕烛光摇曳,勉强照亮斑驳冰冷的石壁,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发霉的味道。
对面摆一张桌子,上面搁一尊金蟾吐珠香炉,从蟾蜍嘴中冉冉升起缕缕烟气。
氤氲缭绕。
如丝如雾。
清香淡雅。
“千户大人请坐。”来人恭敬轻声道。
“两位大人冤枉啊,我真没有在书中暗讽朝廷。”
阎信背靠在角落,听见动静,脖子僵硬转向,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盯得人毛骨悚然。
他在这里呆了三天,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此刻,看到两人,立刻摸爬滚打扶上铁栏,声音嘶哑喊冤。
“阎信,武陵人士,今年二十有一,五年前变卖家产从文,不中,后习武,天生绝脉,随流民至此,终日混迹于市井之中,靠撰写小说为生。”
来人两位,一坐一站。
站得人嗓声阴冷,头戴雨笠,往下滴着水。
穿着略有浸湿的暗灰劲装,裤腿袖子勒紧,勾勒出修长结实的四肢。
“妙,妙!写得倒是不错,就是字丑了点,污人肉眼。”
坐得人身着干干净净的锦衣,没一点雨渍,仿佛,外头是个大阳天。
正撑着右腮,饶有兴致看着手中书稿,嘴角上扬轻笑,看到有趣之处更是拍案而笑。
只是冷眸中一直蕴含肃杀之气,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像勾魂之鬼。
阎信一脸窘迫之余,又诚惶诚恐。
自打稀里糊涂穿越而来,闯入这片江湖之中,才发现,活着,原来不是一件容易事。
人命如草芥!
江湖上,刀光剑影好躲,笑里藏刀难防!
重活一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亦不知自己能不能走到对岸。
阎信谄媚讨好道:“小人写得字不堪入目,苦了大人之眼,小人罪该万死,倘若大人看得上小人拙作,小人愿凿壁偷光,熬夜......”
“勾结魔教余孽,你的确罪该万死。”
不待阿谀话说完,千户狠狠丢下小人书,散发出一股身居高位,大权在握的气魄。
阎信的脑子“轰”得一下炸开。
魔教?
江湖之上,关于一流势力,素来有“一观一寺两宗三教四世家”的说法。
其中三教,指得便是昔日魔教一分为三:天魔教、极乐教、血煞教。
只不过,在十年前,镇魔司开了一场除魔大会,率领江湖各门各派正义人士,大破魔道三教。
从此,魔道三教只剩下空名,即便有人侥幸生还,也如过街老鼠一般苟活。
“没有啊,大人!我从未和魔教有过勾结......”
“你告诉他怎么回事。”
“是。”旁边站着的人答应一声,娓娓道来,“一个月前,你在怡红楼中,给一女孩买了一屉包子。”
“有过此事,怡红楼中一个痴呆傻女,我看她可怜......”阎信后知后觉,面色十分难看,“等等!难不成,她是魔教余孽!”
千户抚掌大笑:“你承认了。”
“大人,小人只是买一屉包子而已,而且,一个傻女人,又能有什么威胁......”
千户却摇了摇头,一字一顿,语出惊人道:“如若,她不傻呢。”
“不傻......”
阎信呆呆愣了一下,脊背发凉,头冒冷汗。
千户扬了扬眉,感叹道:“来那儿的都是急色之人,谁又会在意一个痴傻女孩呢,藏身于此,再合适不过,小小年纪有这般城府心计,着实可怕,待她魔功大成,恐怕又是一场武林浩劫!”
“小人愿将功补过。”阎信深吸了一口气,连忙道。
自己一介白丁,何必废话,直接杀了了当便是,说这么多,必然是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
千户仔仔细细,审视了一番,微笑道:“很好,现在你不仅可以活下去,事成之后,还有荣华富贵可以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