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深走过去,掀开柳条筐,露出满满当当的金银财宝。
当先一筐是白花花的银锭,后面那筐里都是铜钱。
这些财货的价值,恐怕要轻轻松松超过万贯。
花荣心中也吃了一惊,却是迟疑道:“不是已经赏过了,这又是为何?无功不受禄呀!”
曹深道:“良卿莫非忘了跟老公祖还有生意往来?”
经他一提醒,花荣才想起来。
倒不是说他忘性大,之前那批绿茶交给慕容彦达,花荣只以为是肉包子打狗了,没想到还能见到回头钱。
慢着,那百来斤茶未必都卖出去了,慕容彦达想来会留下多一半,或是自己喝,或是留着送人情。
那这些钱就是用来堵他的嘴,或者还他的人情了。
花荣收起来心安理得。
见花荣识趣,收下这些财货,曹深心中得意,这才抱拳道:“良卿,恭喜呀!二十一岁的景福殿使,前无古人,想必也后无来者了。”
花荣不置可否。
刘子鸾七岁拜相,霍去病十八岁封侯。
周瑜二十岁随孙策起兵,赵佗二十一岁主政一方。
史书上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说什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真当他花荣是粗鄙武夫,不读史不认字了?
况且他这个景福殿使成了彻彻底底的空架子,说是另有重用,只怕遥遥无期。
花荣收起心中恼怒,抱拳道:“府尊厚爱,花荣铭感五内!从今往后,这清风寨就全靠子厚了。”
曹深道:“不敢当!临行前老公祖耳提面命再三叮嘱,说清风寨兵强马壮都是良卿的功劳,让我萧规曹随就好。”
“曹子厚,你不老实!”花荣离开座位,抻了个懒腰,淡淡的讥讽道:“若是萧规曹随,你岂不是白来了?”
曹深一愣,似乎惊讶于花荣的反应。
青州的相公们,哪怕势同水火的两方,当面也能心平气和,表现得情深意厚。
眼下花荣咄咄逼人,竟让曹深失了分寸,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付。
“曹某句句属实,临行前,老公祖的确交代过,良卿是师长前辈,曹某是后学末进,若是遇到难处,须得向良卿请教。”
“既然府尊有令,我却不能推脱了。”花荣迈步走到曹深面前,居高临下,冷笑道:“今天,师长前辈就给你个教训,往后夹起尾巴做人,别自作聪明把别人当成傻子,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罢,左手一拉,揪着曹深的衣领,岔开右手,照着脸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让门里的四个挑夫噤若寒蝉。
曹深被一巴掌扇蒙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色厉内荏的惊叫道:“花荣,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是老公祖亲命的文知寨!”
“呵——打得就是你!”花荣冷笑一声,幽幽说道:“之前刘高也是府尊亲命的文知寨,你猜他的下场如何?”
曹深略有耳闻,听见花荣这么说,他下意识摇头。
花荣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厮吃里扒外,对花某阳奉阴违,花某没能亲手宰了他,不过花某却亲手埋了他。”
曹深听得浑身泛冷,抖如筛糠。
他以为来到这清风寨,面对的是尔虞我诈,却没想到,原来面对的是刀光剑影。
任是他心藏锦绣智比诸葛在杀人不眨眼的花荣面前也发挥不出来。
这可真是秀才遇见兵,有嘴说不清了。
花荣本就打算和曹深撕破脸的。
慕容彦达又当又立的举动和曹深小人得志的嘴脸,都让花荣难以咽下这口气。
他索性借着慕容彦达心中还有些愧疚的时候好好闹一闹,省得别人以为他花荣是个软柿子,谁都上来捏两把。
要是等慕容彦达心里的愧疚消散了,那时再闹,面对的就是泼天怒火了。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这恩情,同样也有保质期。
至于扇了这一巴掌,会不会同曹深交恶,这是明摆着的。
抢了老子的位,还想让老子念你的好?
况且,要是他不表现出个态度来,手底下这些兵还得以为他花荣是个欺软怕硬的窝囊废。
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要是他对曹深和和气气,只怕手下那些兄弟以后也心甘情愿当个应声虫,指哪打哪了。
相反,他有血性、有傲气,士兵们才好有样学样上行下效。
别看这巴掌扇了立刻就有印儿,两三天就能消,可被灭掉的威风,矮掉的志气,想长回来可就难了。
而没有威信的人,是带不动这帮骄兵悍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