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金妮感觉到脚下的大门开始颤抖——尽管只是非常轻微的颤抖。血肉傀儡正在用附近的树木撞击城门,用不了多久城门就会被攻陷。
在最初的一瞬间,她的意识依然拒绝承认这一结果,但无可否认的事实已经清晰地呈现在她面前。
金妮吃力地咽了一口唾液,召唤出冰墙将卡兹罗全身裹住,希望能拖延住卡兹罗,然后发布了不久之前她做梦也不会想到的命令。
“撤退!”
依然还活着的士兵已经所剩无几,但他们至少还活着,还在她的指挥下战斗。而且剩下的也都是一些精锐,能力几乎都在中级以上他们立刻服从了命令,背起伤员,开始撤退。所有人都像金妮一样,面色苍白,浑身汗水。敌人所带来的恐怖在摧毁他们的士气。他们的撤退完全变成了逃跑,没有秩序、没有配合,只是拼命跑得更快,金妮和众人一同奔逃,身上也同样背着伤员,但心思却在飞速转动。
身后传来了她曾以为绝不可能听到的声音大门在破裂。血肉傀儡吼叫着,在庆祝它们的胜利。而金妮的心仿佛也随大门一同裂开了。
依然伴随着那种黑色的恐怖暗流,卡兹罗的吼声强壮而且洪亮,其他一切声音都被他压倒了。“大门已经倒下!前进,我的战士们!向胜利前进!”
她抓住身边一名气喘吁吁,正在休息的士兵,高声喊道:“快去内城。告诉我的父亲,我们在这里所遭遇到的一切。告诉他们……做好抵抗的准备。”
听到金妮这样说,士兵的面色变得更加苍白了。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随后就如同离弦之箭一样跑去送信了。他是一名优秀的弓箭手,但金妮很清楚,一张弓对于随后即将到来的战争并没有多大用处。现在需要更多强力的士兵。
现在,他们正向北方奔逃。当金妮的部队通过一座桥梁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脚步,猛地转过头,回眼望去,顿时大惊失色。
卡兹罗和他的大军正继续向纵深进军,这一点她并不意外。那些血肉傀儡正迈着不可阻遏的步伐向精灵王国的腹地前进。这幅场景本就已经非常可怕了,但真正吓坏金妮的还不是这些,而是而且经过外墙的一战,卡兹罗手底下的士兵变得更多了。
金妮只停下了短暂的一瞬间,但她却觉得自己的人生仿佛已被冻结在这个地方。
但是在这里,在这宽超过十米的河流之上,金妮看到了希望,“停下!”她高声喊道,清亮而强有力的声音中充满了决心,“我们就在这里战斗。”
经过短暂的困惑,士兵们全都明白了金妮的心意。金妮迅速下达指令,她的部下立刻开始执行。他们之中有许多人在看到那大军时,也都像他们的将军一样,呆立在原地无法动弹,但他们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敌人逐渐接近,但金妮和他的士兵们已经逐渐熟悉了敌人这个可怕的特点,已经不会像初次接战时那样惊慌失措了。金妮站在桥头,螓首高仰,黑色的兜帽略向后落,露出闪亮的金色长发。
“你为什么不急于逃跑呢?只要你跑到一定的距离,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卡兹罗说道,他的声音中流露出愉悦和一种接近于温暖的东西,“当然,如果你选择投降的话,那会是更好的选择,毕竟我的目标并不是你们的生命。”
金妮强迫自己也笑着望向卡兹罗。“不,我是不会投降的。但你依旧会发现,想通过这里并不容易。”
金妮打量了一下卡兹罗身后的土地。她的愤怒终于突破了勉强维持的高傲表情。“你们的确穿过了那道外门,屠夫,但你们不可能再走进内门。
她向自己的同伴点点头,他们飞快地跑过桥,加入到桥另一边的部队之中。
卡兹罗的幽默感消失了。他苍白的眼睛精光闪烁,他摸了摸戒指,戒指也随之闪耀起灼目的光华。“你在浪费时间。你不可能超越这必然的结果。但我承认,你是我见到的意志力最顽强的几个女性之一,这一点让我敬佩。”
金妮却在这时发出了笑声。一种愤怒却自得的声音从她的灵魂深处喷薄而出。“你是在夸奖我吗,那就让你看看我的意志力能做些什么。有种你就过来吧,来到桥的对面。”
说完金妮用提前准备好的火把将木桥点燃,一座挺立数十年之久的坚硬木桥被烧为灰烬。
“你真的把我激怒了。”卡兹罗咬着牙道:“你会为你的挑衅付出代价。”
是的,激怒你,骚扰你,就像麻雀对付老鹰。这河将外墙和内墙一分为二。我倒要看看你那些恶心的手下会不会游泳,金妮知道,即使这样也只能暂时迟滞卡兹罗的脚步,仅此而已。但只要将时间拖得足够久,也许她就能及时把求援信送出去。
卡兹罗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摩挲着霜之哀伤,思考着这个看似纤弱无力的种族会如何抵抗他的军队。现在他的麾下的确已经有了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他指挥着数以千计的士兵。
金妮炸桥的小伎俩确实浪费了卡兹罗很多宝贵时间。血肉傀儡并没有掌握游泳这项技能,即使有卡兹罗也不会那么做,因为真正到了河里,那么这些寒冰精灵就掌握了真正的主动权。
这的确会耽误卡兹罗一段时间,但他们迟早还是会渡过这条河。当卡兹罗仔细考虑该如何解决这一问题的时候,旁边的麦拉克给了卡兹罗主意,无需再建一座桥,只需要让会寒冰魔法的血肉傀儡创造冰面就行。
于是卡兹罗一声令下,所有生前是魔法师的血肉傀儡在河前排成一排,尽管他们变成血肉傀儡之后掌握的魔力很微弱,但是也足以将河面凝结出厚厚的一层冰。
紧接着卡兹罗的大军开始前进,而这正中金妮的计划。
金妮一挥手,几个高级魔法师来到最前面,哼念了一小段咒语,结实的冰面顷刻之间融化,已经走上冰面的血肉傀儡全部掉到河里。
金妮大笑道:“你不会以为你能凝结冰面,我们就不会融化冰面吧,别忘了谁才是寒冰精灵。”
卡兹罗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的怒气不断积攒。
卡兹罗心中的怒气不断积攒,他眼神坚定地注视着金妮。他明白金妮是寒冰精灵的领袖,她掌握着强大的寒冰魔法,对付她们并非易事。
然而,卡兹罗并未因此退缩。他回想起特安维特的鼓励,冷静下来思考应对之策。
“金妮,我们并未寻求与你们为敌。”卡兹罗平静地说道,“那块宝石我势在必得,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所以如果你真的珍惜你的同伴的话就应该和我合作。”
金妮迟疑片刻,然后冰冷的眼神注视着卡兹罗,“你这个入侵者,杀死我的多少同胞,现在又和我说这个,我们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种族,争取更好的未来,而你们……”
卡兹罗打断了金妮的话语,“刚刚这是我最后的一遍警告,你既然还是这么执迷不悟,那么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卡兹罗转身离去,接着无数血肉傀儡抱着附近能够拿起的东西跳入河里。
多么骇人的一幕,金妮不敢相信面前的场景,血肉傀儡抱着宝石或者木材义无反顾的跳到河里,这是为什么?
当血肉傀儡的尸体堆积的越来越高,逐渐将河流堵死时,金妮才明白卡兹罗这是打算用血肉傀儡当做桥来前进。
数十名血肉傀儡涉水进入河中,躺倒下去,上面再堆砌一层又一层的尸体,直到有足够的尸体让其他血肉傀儡能够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当然,那些砌桥用的血肉傀儡被永远地扔在了河水里。它们迎来了真正的死亡。
金妮恍惚的后退一步,幸亏后面的人拖住金妮,金妮才没有摔倒,“多么邪恶,他到底是谁。”
如此惊人的做法连卡兹罗本人都感到惊讶,卡兹罗突然害怕他会和刚刚复活的那时一样,冷血,残忍。更害怕那个和同学们说说笑笑的卡兹罗已经死去。还有艾丽莎如果她看到这样的卡兹罗会不会感到害怕。
这个回忆出其不意地击中了他。片刻之间,痛苦和负罪感在他心中奔腾,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但这些情绪转瞬间就消失了,如同它们出现时一样突然。现在,一切都变得比从前更好。他不再是一个心碎的孩子,被负疚和羞耻所折磨,在大雪中充满愤恨的感受生命最后的消逝。
现在,他都变得比那时更有力量,更加强大。而且没有人可以夺走他的生命,再一次。等待他的将是更伟大的事业,为了整个神灭精灵的事业。
河水透过铠甲渗流进来。卡兹罗的衬衫和内衬皮甲全都变得又冷又湿,他却感觉不到这些。片刻之后,还能爬动的血肉傀儡也纷纷上了岸,但还有不少尸体依旧趴在河里,但是没人在意他们。
“前进。”卡兹罗毫无生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