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立于一侧,面对此景,非但未露惧色,反而神色复杂。她凝视着那煮熟的残肉与野菜,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沧桑与凄凉。回首间,溪水依旧潺潺,似乎对一切悲欢离合都无动于衷,而那些白骨,则一节一节地沉入水底,带走了多少未了的故事与遗憾。桃夭的眼眶微微泛红,心中酸楚难抑,仿佛自己也成了这溪流中一缕漂泊不定的魂魄,感受着世间的无情与苍凉。
寂风叹了口气,试图安慰道:“吃人之事,自古有之,只是此地比较稀松平常罢了。”
南胤的古法里也有吃人肉这种事的,虽然被封情明令禁止了,但也有不少性格扭曲者依然有着这样的爱好,比如角丽谯。
但如今的南胤,尤其是年轻一辈没有吃过人,但毕竟被禁止的时间还短,老一辈不少人都是有这种习惯的,时至今日还有被发现偷偷食人的贵族老者,被李相显和封情狠狠拍死,或者在拍死之前垂死挣扎,所以寂风倒是对这种事没有恐惧和异常。
桃夭抱着李莲花的手臂,小声说道:“这食狩村少有人迹,贫瘠至极,能有这么多骨头吗?当年究竟有多少人被骗来了?”
李莲花心里有个猜测,但他不知道具体情况,并没有开口。
寂风却说道:“夫人有所不知,这个村子和附近,没有半块墓地,连个墓碑都没有发现。 咱们南胤食人完全是因为祖上凶悍嗜血,但我也听说西北大山那边,因为土地贫瘠、食物稀少,那边的人世世代代的不出大山,家里有人死后,便被其他人分食。”
桃夭皱着眉,神色厌恶,烦闷的说道:“若死者是心甘情愿的,那这也勉强可算做一种伟大至极的爱,但显然这些人并不懂感恩。”吃完之后难道不需要为家人收殓一下遗骨吗?何至于一起抛洒在这里?“我不想这里了,花花,我们快走吧。”
李莲花见桃夭实在难受,便赶紧带着桃夭离开,寂风跟其他人交代了某些事的时候,突然发现莲花楼拔地而走,赶紧交代完,拼命的追上去。
李莲花疑惑的看喘的人快没了的寂风,“你还有事?”
“主···主上···”寂风的声音都喘的变了调:“属下···要···跟随···主上,随时···护卫···主上···”
“哦,不需要,我习惯了跟我夫人两个人四处走走。”李莲花礼貌的笑着。
寂风艰难的喘了半天,生怕自己被扔下去,赶紧说道:“主上,殿下都说了,您要习惯自己的身份,现在只有属下一个人,您还是习惯习惯,至少属下懂事。”寂风也笑笑:“主上,是要回云隐山找芩婆给您和夫人证婚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有芩婆应允,殿下也不好多说什么。”
李莲花扯扯嘴角,说道:“寂风啊,你跟那些人,很不一样啊。”
李相显叫桃夭是桃姑娘,所以他手下所有的侍卫和暗卫都是叫的桃姑娘。
封情和寂风却是两个很特殊的存在,他们叫的都是夫人。
寂风点头:“主上,属下早就说过,属下只忠于主上,愿为主上效死。”
李莲花点点头,于是把手中的缰绳递给寂风,说道:“既如此,你认识路吧?”
寂风接过缰绳,点头道:“主上放心,属下在此,在主上大婚之前,殿下是不会知道此事的。”
李莲花拍拍寂风的肩,才回到莲花楼内。
漂亮,李相显被偷家了。
见桃夭还在跟一堆布料死磕,李莲花坐在一边,倒了杯水说道:“你现在该绣的是嫁衣。”
桃夭顿了顿,想了想,从布料中翻出几匹红色的布,李莲花看了看,摇摇头:“这不行,等会进城再买。”
桃夭一批批摸过去,不解的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说道:“颜色不好,质量一般。”
桃夭没觉得,这些布料是留守食狩村的人里负责采买的人在附近城镇买的,虽然不算特别好,但说实话,比他们以前的衣服布料好些。
李相显对李莲花的态度就是,最好、最贵的都要给他。
云隐山是一座很高的山,隐在一片山脉之中,没去过的人,基本上是找不到的。
当然,这对于李莲花来说不算什么,虽然他十年没回去见过师娘,但他经常偷偷摸摸一个人带着酒去师父漆木山墓前和师父喝酒聊天。
李莲花有李相显给他的狐裘大氅,让寂风购买物资的时候,带了一件漂亮的大斗篷。
桃夭没穿过这么艳的颜色,穿上还有些不适应,在李莲花眼前转了一个圈圈,然后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含笑看着桃夭,“好看。”
美人如画,娇艳欲滴。
莲花楼不能上山,李莲花牵着桃夭一步步往山上走,寂风一个人可怜巴巴的扛着两个大包跟在后面。
众所周知的,南胤不养闲人,莲花楼不养人。
狐狸精是狗,方小宝李愿兮是熊孩子,少师桃夭是剑灵,凭什么寂风要做个人呢?
不做人了,这个班是一天也不想上了!
寂风生无可恋的念念叨叨:“我单知道殿下不做人,我不知道主上也不喜欢做人呐。我真傻,他们是亲兄弟啊,能有多少差别呢?”
李莲花抽空回头看了一眼:“不许背地里蛐蛐我,不然,打你哦!”
寂风会武功,但武功一般,跟方小宝也差不了多少。
李莲花继续牵着桃夭上山,一边跟桃夭一点点说着在山上的事,还说他带着少师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夸少师多才多艺。
呵呵,剑主行为,不要上升剑灵好不好?
明明是你自己要玩,人少师当时只是一把剑,他能做主吗?
你要用他掏鸟蛋杀鸡庖鱼他也不能答应你一句啊。
其实李莲花还想起了当年他跟单孤刀一起被漆木山捡上山的事,但这事他不能跟桃夭说。
“当年我一直觉得,就是因为我不孝,我任性,气死了师父,一直不敢去见师娘,我没脸见她,也怕把她气死了。”李莲花叹息一声,其实现在,他也还是没什么脸见师娘。
单孤刀害死师父,也是因为嫉恨他,他不明白单孤刀为什么嫉恨他,他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让单孤刀会恨他的事情,但终究也是因为他。
师父,依然是因他而死。
没办法把单孤刀交给师娘处置,还要把这样残忍的真相告诉师娘,他也怕师娘受不住。
走了好几个时辰,李莲花牵着桃夭带着寂风走到了云居阁的大门外。
云居阁精致别致,里头亭台水榭竹影摇曳的,很是雅致。
李莲花站在门外,眼里含着泪光,满是温情的看着这所他自幼生活的居所。
寂风终于看见到地方了,赶紧放下两个巨大的包裹,终于舒了口气。却看见李莲花站着不动,想了想,上前几步大声喊道:“芩前辈,李相夷回来了。”
李莲花满心的感慨顿时烟消云散,他惊疑不定的问寂风:“你这是干嘛呢?”
寂风一副我懂,我都懂的模样,表情做作又夸张的说道:“主上,我知道您近乡情怯,您别担心,我这就找通知一下芩前辈,等会芩前辈出来,我一定帮您解释清楚,我连单孤刀的口供原本都带来了!”
李莲花替人尴尬的习惯再一次出现,他摸了摸眉心,见寂风又打算什么,李莲花才说道:“我师娘不住这儿。”
说完,他也没什么心情感慨了,便牵着桃夭推门进去了。
崇山峻岭之巅,彷如一隅仙境,其景致之美,宛若天开画卷,步步生莲,令人叹为观止。
阁立峰峦之巅,云雾缭绕,恍若仙境落凡尘。踏入其间,但见一竹桥横跨溪流之上,轻盈若梦,竹影婆娑,随风轻舞,踏桥而行,仿佛步入了一幅淡雅的水墨画中。桥面以青竹编就,踏之有声,宛如天籁,与山间鸟鸣相和,共谱一曲自然之歌。
过桥而望,一凉亭翼然临于溪畔,古朴中透着几分雅致。亭顶青瓦覆盖,四角飞檐翘起,似欲乘风归去。亭内石桌石凳,简洁而不失庄重,邀清风明月为伴,品一壶香茗,静观云卷云舒,世事变迁,皆是过眼云烟。
四周竹松苍翠,挺拔如剑,直指苍穹,其叶婆娑,随风轻摆,宛如绿海波涛,又似仙人遗墨,洒落人间。竹影与松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悠扬的古筝曲,让人心旷神怡,忘却尘嚣。
更有一水榭,建于桥下溪流之畔,四面环水,碧波荡漾。水榭之上,雕梁画栋,美不胜收。而最令人瞩目的,莫过于那满池的莲花荷叶了。池中荷花盛开,朵朵娇艳欲滴,粉白相间,宛如仙子凌波微步,亭亭玉立于绿波之上。荷叶田田,如伞如盖,为这满池的荷花撑起了一片清凉的世界。清风徐来,荷香四溢,沁人心脾,仿佛能洗净人心中的一切尘埃。
此情此景,真乃人间绝色,令人流连忘返。云居阁之美,不仅在于其山水之胜,更在于其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的古雅与风韵。
桃夭见过另一个可以与之媲美的地方,那便是香山女宅。
难怪当时李莲花不像其他人一样,对那美景痴迷,离开的时候也没什么不舍,原来他自己从小就生活在这样如同仙境一般的地方。
李莲花走过莲花旁,随手摘下一支莲花,递给桃夭,随后对寂风指着一旁的屋子道:“你把东西放进去,去休息会吧。我带夫人去祭拜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