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牧哈哈一笑说:“还得是老爷子这样的过来人,今天就这一句提点,云某都能说是不虚此行了。”
崔友良颇为欣赏的点了点头。
不怯场,沉得住气,说话举止不卑不亢,是个人才。
“可惜,此处不是烟雨楼,只有荷塘一片,到是容易让伯爷这般年轻人倍感无趣了。”
这崔友良左右不进主题,还要拉扯其他。
云小牧却也不着急,顺着崔友良的话看向荷塘,刚要说些什么,近十只白鸟飞掠过荷塘带起阵阵微风让那荷花轻摇。
他瞬间打算装一波,震一震这个老头。
“崔老爷子说笑了,这里虽然称不上‘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但却能感受到‘翻空白鸟时时见,照水红蕖细细香’,此等雅景雅致,配上香茶实乃妙哉。”
果不其然,云小牧这两句诗还真让崔友良眼神一亮。
他算是个文官,年轻时也是饱读诗书的,在离开朝堂归隐田园之后也没撇去读书的习惯,但这两句诗着实没有听说过。
而且细细咀嚼是真有味道,特别是第二句诗那是相当的应景,不仅仅是有学问还有急才。
“想不到云伯爷还有如此才情,老朽今日算是看到年轻一辈的翘楚了。文武双全,老朽佩服。”
崔友良言语间没有什么波澜,但却是打心眼里欣赏这个年轻人。
“老爷子过奖。”云小牧拱手道:“心灵福至妙手而得,在您面前献丑了。”
“呵呵,伯爷这叫献丑的话,那些文人墨客又叫什么?”崔友良笑道:“我却是没想到云伯爷骂人都骂的那么诛心的,哈哈哈!”
云小牧闻言也笑了。
的确,抄大佬的诗来谦逊,那骂的是真脏!
酒有说过三巡的,两人的茶也够三轮儿了。
云小牧自认礼数已够,便说道:“崔老爷子,今日冒昧到访,其实是心中有疑惑,想请老爷子您指点迷津。”
崔友良笑道:“我一个糟老头子,黄土都埋到下巴了,哪儿有本事指点伯爷?”
云小牧说到:“老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可是宝啊。指导我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后生,那是绰绰有余。”
崔友良摆手说:“云伯爷文武双全,老朽哪有那资格?不如给您推荐个人,天枢老人,不知伯爷意下如何?”
“那再好不过。”云小牧笑了笑,“但云某的疑惑曾经跟一位李…爷请教过,他说此事您比天枢老人更清楚如何解惑。所以…我这不就冒昧的来了吗?”
崔友良也淡淡的笑了笑:“原来是李爷啊。”
话到此,没有继续下去,他此时心里有了更多的思索。
云小牧的“李爷”遮遮掩掩,根据这段时间他能接触到的人,必然就是宫中的那位“李公公”。
但今天来这里到底是云小牧的疑惑?还是那位提出来的疑惑?又或者是两者都有的疑惑?
他不好说。
毕竟在几个月前,他们发现有人在调查云家。
而最近这段时间,更是发现有“听天阁”的影子。
这似乎印证了云小牧的话,也变相的解释为何皇上要给他题匾。
所以,约他谈事情的是云小牧,但其实背后则代表了皇上的意思。
平静的给自己和云小牧又倒上茶汤,崔友良才淡淡的说:“既然是李爷所说,那伯爷不妨提一提,老朽若能解惑定当相助。”
这是松口了!
云小牧暗喜,脸上不动声色的说:“云家所有进京城的人都会被截杀,这件事情您可知?”
崔友良本想摇头,但最终还是没有动。
云小牧从这个反应也得知,云家被截杀的事情他是懂的,甚至崔家的高层都懂。
“那么其他豪族呢?他们可知?”
崔友良淡淡一笑说:“这个需要你去询问了,我这张嘴可不是拿来乱说话的。”
云小牧点了点头,其实话里的潜台词基本也就确认了,十大豪族都懂!
“想请教一下老爷子,是何人所为?”云小牧紧紧的盯着崔友良。
崔友良此时的眼神像是已经放空,看着前方却没有焦距。
但他却还是有回应的说:“有的事情,懂了会很危险,非常非常危险。”
云小牧笑了笑:“您觉得我大张旗鼓的摆擂布局,是怕危险吗?我甚至…打听过那位。”
崔友良的眼神突然飘了一下,然后又渐渐的放空失去了焦距。
半晌过后,他喝了一口茶。
倒掉剩茶,斟满,再喝了三口。
又倒掉,斟满,再喝了六口。
紧接着,他闭上了眼睛说:“言尽于此,老夫今日已乏,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