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神符被迫仰视,承受着那如雪如刀的冰冷目光。
心中好似有什么被强行撕开,血淋淋赤裸裸,伤疤无处遮掩。
应该叫真相。
林渊甩开抓着的雪嫩下颌,眼底平静如水,半丝没有与世间九分美人独处一室,该怜香惜玉些的冲动。
“若非还有价值,丢你下海喂鱼我都不会半点犹豫,别以为你自视甚高的地位、姿容,在这儿还有多少人怜惜,失去身份、实力,只不过空有皮囊,还是一具灵魂散发腐朽恶臭的画皮囊。”
“与你这类人奸多说一句,都是在侮辱我的身份。”
姜神符怒到止不住颤抖,“那你杀了我!”
“有种你便杀了我,本座同样一个字也不会透露予你这种人!!”
林渊半身不动,手掌甩出。
身前发出啪的一记闷壳响声,歇斯底里的前朝皇贵妃脸上,多出了一道清晰掌印。
蕴含雷意之威的一掌直接震慑姜神符内里,生生撼动她的灵魂,嘴角止不住流出一缕猩红血液。
“我说过,在这里,你想死都不能。就算你恢复实力,我照样能按压得你动弹不了一个指头。”
“这么想死,那废去你全身修为丢去妖国,让你体验一番你阿姊的感受如何。”
姜神符一边脸颊已经肿起,仍阴狠转过头盯着上方。
然而眼底极力掩藏的一丝乱象,在此时极为劣势的姿态下,尽收林渊眼底。
世间没有人不怕死,只看死于何种方式之下。
潦草被砍头,连自己都未反应过来,当然谈不上多害怕。
而如果,提前明知何种缓慢又屈辱至极、窝囊的死法,哪怕再活一千年,姜神符怕也无法脱俗。
光是想想皇后阿姊在妖族遭受到的非人虐待,她都感觉心寒。
林渊摄来一张空椅,就这般安坐在前朝皇贵妃面前。
半丝不乱、不急。
他是胜利者,有什么可急迫的。
镇魔井十分空旷、昏暗,空气中充斥彻骨寒冷和霉味。
进了此地,再大奸大邪之人,知道在巍巍天师府面前没了脱身希望,即将被永世囚禁,心理防线也要崩溃。
在这里,不光肉体坐狱,灵魂也别妄想有一丝逃离。
会保持着清醒,却又无能为力的环视自己处境。
林渊好似熬鹰一般。
就这样在镇魔井最深处,与女子姜神符对峙足足十日。
十日里,姜神符的伤势,以及一刻不得安歇的精神愈发疲累。
受了重创,本急需打坐调息,此时却根本做不到,更没有丹药、天材地宝调理,状态眼见的开始下跌。
林渊就坐在她面前,享受着天师府弟子送来的丹宝、食物。
又过十日,浑身暗伤痊愈,元气圆融。
姜神符却仿佛只剩一具空洞皮囊。
就在这时,另一边拷问的天师府弟子,送来了澹台闵及其他海外修士、巫蛊术师的供状。
海外六宗、六国的全部状况,妖族与之接触的详细情报等,尽数落于纸上。
林渊拍腿起身,要离开牢房。
空寂的牢房里,倏然响起一阵哗啦啦铁索声音。
林渊要走的动作,令姜神符眼底恢复些许波动。
他停下脚步微微偏头,“不用你的消息了,待会儿我便请大天师出手,废去你浑身经脉,将你扔去妖国城池受难赎罪。”
说罢,拍了拍手里交叠在一起的数张供纸。
二十日过去,北境没有坏消息,应该是父王林砚扛住了。
妖国的配合攻势无疾而终,具体消息他还未知晓,但想来大差不差。
被人供出名为姜神符的女子没了更深价值,还是一枚不稳定因素,该当早日除去。
前朝皇贵妃眼前一张,二十日前的神采瞬间回归,目光死死盯着前方。
“你……”
最终却是没有再说出‘你敢’两个虚浮的字。
林渊哂笑,转身便走向镇魔井出口。
姜神符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倔强,却暗藏一丝无力:
“本座知道的东西,岂是那些无骨之徒能比拟!”
“我若非被你们这些后辈偷袭围攻怎会跌足,有些事连天师府也不会告诉你,我却知道。数百年岁月岂是空活。”
林渊脚步一顿,余光扫向被锁于地上的海外修宗,从天阙之主,还是六宗联盟此任盟主,六宗明面上唯一的八境。
姜神符话语冷冷,好似佛教菩萨的淸音。
“如果你想看到景朝不久之后与大陈一样毁灭,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