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中,北城毫无疑问当然是坐北朝南的宫城。
文官群体聚集于南城;东城则是宗室;勋贵、武将普遍居于西城。
这些方位的府邸,基本皆是品级高于或等于三品的大臣所住,四品至七品则识趣的在内城,外城便是小官小吏或平民商贾等身份所住了。
外城、内城、皇城,就像京师这座城池的外环、中环、内环,越往里身份越尊贵体面。
各府、各家要么是宗室贵胄、勋贵巨府、要么就是朝中重臣,都是国朝的重要人物,被保护的极好。
因此几百年内,这里皆是太平。
太平的让人有些松懈。
太平过的太久了,往往就会出事情。
秦中已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如果不拼一把,他可能将永远堕入泥沼再也爬不起来。
对于那头将死的老妖,他不敢赌。
趁着皇城门尚未关,内、外城还处于长夜的喧闹中,燕阴侯府以供养不起太多门客为由,将府内数百名前来投奔的修行侠客、江湖莽夫发给过路盘缠遣散,让其离开侯府自谋生路。
这些门客经历了前一阵的奢侈豪阔,一下竟落得居无定所,立即哗然。
一部分在侯府门前愤懑逗留,一部分在皇城中流窜想要寻找下家继续做个供奉或护院,大部分则出了皇城进内城喧闹斗殴,以示‘泄愤’。
这些修行界侠客和江湖草莽大多数本就有案犯在身,这一举动立即引起禁卫军、府衙的注意,警惕的驱赶、抓捕。
这一行为没成想更加酿成混乱,皇城、内城中冲突之声四起,牵制了禁卫军大部分注意。
趁着这空档,秦中已带着仅剩的两名门客,那五境西域金刀客、四境巅峰剑州匕首刺客,及妖国提供的一名白衣修士,暗中潜行前往东皇城。
解散门客造成骚乱固然有罪。
然而如果跟强掳宗室郡主相比,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趁着骚乱,秦中已认定只要不被正面抓住,无有铁证,就无人能将他指认。
况且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露面。
同时,或许还能将强攻宁王府的罪名推去那些以武犯禁的修士、江湖草莽头上。
秦中已暗中带人来到东皇城,望着宁王正府高大巍峨的门楼,门楼后气势磅礴、雕梁画栋的宁王府宫殿,心中滋生一丝嫉妒。
王府的建筑规制当然大大高于侯府。
【王】,几乎是国朝除九五之尊以外最尊贵的身份,连皇祖都是王爵。严格来说,王府就是仿照皇宫所建,只是规模减小些罢了。
秦中已深吐一口气,扭头道:“一会儿不要光顾着找人,也要抢些东西!让人捉摸不透你们的身份,但是,你们三人切记要速战速决,不要留恋,本侯在府外接应你们,一旦得手按照我们算好的路线走!”
“事成之后,本侯绝不会亏待尔等,不过要是被擒,你们知道该怎么做。”秦中已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低声沉喝。
他肯定不会进府,要是被什么突然出现的高手拖住,等到禁军强者来援救,就玩完了。
相反,哪怕事情败露,大不了还能亡命天涯。
失去了国朝承认的侯爵之位,但凭堂堂六境修士的身份,怎么也还能在妖国勉强保持体面。
燕阴侯府那名西域金刀客、剑州刺客闻声点点头,忠义的道理他们懂一点,被侯府优待了这么久,总要还恩情,而且侯府说不定已经暗中控制了他们的家人……
唯有妖国联系的那名年轻的五境巅峰大修士,轻笑一声,用一口流利的大景官话道:“秦侯爷放心便是,我自然晓得厉害。”
秦中已也不再说,翻身离开原地,最后一句话顺风飘入几人耳中,“上!”
话落。
那五境武夫,堪比数百精骑的金刀客,立即踏步而出,以毫无花哨的手段抽刀悍劈。
他渡了金色玄铁的长刀泛起一阵刀芒,挥斩出的刹那形成一轮弯月刀光。
刀光凌冽,轰然撞上宁王府坚实的大门,一声巨响之后,高达十余米的巨大府门嘭然炸开,如同在寂静的东城放了一响重炮。
四境巅峰的剑州刺客立即把握机会,身形猛窜而入,如一只疾速的飞燕钻入宁王大府。
金刀刀客与那手持玄兵的五境修士半点不慢,两人按照商量好的步骤杀向冲涌而出的宁王府兵正面牵制。
两人皆是五境,哪怕在战场上也是不可多得的大杀器,此时冲入宁王府府兵群,就犹如狮入羊群。
宁王府供奉、高手在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便被生生当头斩断。
半片脑袋滚落,血浆和白花花的脑汁,引得跑出的王府侍女发出一阵尖锐惊叫。
宁王府数百府兵一时间被打的节节败退,府内高手、供奉尤其被针对,破腹开胸、剖心挖肠,以作震慑。
刀光剑影和惨叫血溅之声,顿时将这座辉煌王府染上一抹幽森的恐惧。
林渊收到信疾速赶到之时,数百府兵已经仅剩几十,却还依然死死守在内宫(内院)前,以命护主,血水流入王府的沟渠,染得冲天的刺鼻血腥。
宁王府底蕴仅十来年,宁王也不爱招贤纳士,数百府兵和一些二、三境的高手已经是王府内最大的力量,面对两名五境大高手根本无还手之力,若不是凭着宁王平时的厚待,府兵心生一腔孤勇,怕是打到一半就得散。
瞧见这一幕,哪怕是有所心理准备的韩青等几位边军大高手亦是忍不住倒吸凉气。
惨!
怎一个惨字了得!
林渊持枪从西城赶来,宁王世子看见后,浑身颤抖、满脸惊恐的跑出,一把拉住前者的袖口。
嗓音中带着惊惧、愤怒,还有几分看见救命稻草的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