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屋内传来了声音,"来来来,阿正,快帮妈妈把菜端出来,"厨房里祝晓香一手端着一盘红烧肉,一手端着一盘鱼香茄子向桌子走来,方正急忙起身接过了菜,随后向厨房里走去。
"我也来帮忙。"见方正去端菜了,安然也赶忙放下了蒲扇追了上去。
"不用了,元宝会帮我的,你们女生就安心在树下坐着吧,"方正回头向安然摆了摆手示意道。于是安然安分地坐下,见祝晓香在一旁也不敢太放肆地做什么大动作,只好故作矜持地端坐着。而祝晓香则笑语盈盈地看着她。
等方正和方圆把饭菜全部端出来时,这寂静才被打破。四菜一汤,除了红烧肉、茄子还有粉蒸肉和炒荠菜,虽然菜很简单,但却香飘十里诱人异常。方正和方圆很想拿起筷子大口吞咽起来,但被祝晓香扫了一眼后还是安安分分地等客人先动筷子。
祝晓香热情地招呼安然:"安然听说你是大城市里来的,也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这些农家菜。"
安然则是落落大方回答道:"不会的,阿姨,这些菜看起来都很好吃,大家都动筷吧,不用特意等我的。"其实在一上午的体力劳动后,她早已饥肠辘辘,可是碍于情面,她只好故作矜持表现地落落大方,不给祝晓香留下差印象。
方正、方圆听到了"动筷"的口令,也是一点也不客气,如同风卷残云一般,暴风扫入桌上的佳肴。见安然、母亲在那里小口小口吃饭,方正在咽下一大口菜后,说道:"吃啊,你们没胃口吗?再不快点,我们就要吃完了。"也正如他所说的,桌上盘中佳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饭就要大口吃,不要在意你的形象啥的,这里又没有外人。"
听到这话,安然不禁白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用脚轻踢了一下他。而坐在她旁边的方正正大快朵颐时,感觉到安然微踢了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拉着方圆说道:"那个元宝啊,咱俩吃慢点,照顾照顾女同志。"方圆一头雾水,听方正这样说,便疑惑地点了点头。
晌午的太阳直直挂在高空,晒得大地都蔫了似的,蝉鸣越来越响,像是在向天地呐喊。大树下却是依旧阴凉,仿佛隔绝了外界的炎热,方正平常最喜欢在大树下躺椅上乘凉,想想世界、想想宇宙。而此时树下却是有些尴尬,安然像一只小兔子一样乖乖地小口小口吃饭,方正知道这是她不熟时的自我保护,等到相熟之后她就会变成一只可怕的狮子。方正方圆在一旁压抑本性地细嚼慢咽,他们还是孩子,从小在村子里长大从小都是狼吞虎咽,这是第一次明白要考虑别人不能一味自己去享受。而方正的母亲祝晓香则是不停地夸赞安然和她聊着家长里短,她似乎已经喜欢上这个可爱"安静"的女孩了。安然也逐渐"坦诚",卸下了"矜持",就差和他母亲桃园结义拜把子了。
有时候,幸福就是如此简单。一群人,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吃几个爱吃的菜,聊会天。
可生活还是要继续的,等到大家都吃饱了收拾好桌面和盘子后,先是方圆说要回家帮爸妈干活了。祝晓香则和安然和儿子道了别,她平时在附近的女织衣厂工作,是最近儿子要县考顺便摘茶籽才请了假回来,这下事情办完了自然要回厂工作了。方正和安然帮着收拾了行李,送她离开。
烈日灼灼下,祝晓香的背影越来越模糊,她拎着个装着自己东西的大袋子独自上路,在宽敞的大路上显得那渺小。方正一路跟了很久帮母亲提袋子甚至还想跟到织厂去,最后还是被呵斥止住了步,在桥头,遥望那模糊的背影。他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可是还是强忍住没让泪掉落下来,他已经长大了,一个男人怎么可以为这种事流泪?妈又不是不回来了。想到这里,他收拾好悲伤,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会出人头地,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他的身旁,安然默默看着这一切,脸上失去了平时的轻松欢乐,她也只是孩子,看不得离别,忍不了这种苦。可她没有哭,也许是看到坚强的方正,也许是想到自己成为"冒险家"的梦想,也许是想起来某个人……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生路上的离别还会少吗?可是我们只能整装待发,一往无前。
收拾好悲伤,安然看着一旁的少年问道:"方正,你今天还有什么安排吗?"
方正愣了愣,一下没想到什么答案。随口回了句:"没有,可能是回去睡觉吧。"
"嗯,好吧。你好好休息,"安然安慰道,"调整下心情,晚上我来找你。"
"晚上?"方正疑惑道。
"你别想歪了,当然是来蹭饭啊。"安然笑了笑用手臂轻轻撞了下他,福叔"他这几天有事儿去城里了,让我去隔壁邻居吃饭。我的天,那可太尴尬了,我都不敢动筷子。这几天我就来你家吃饭了,就这么说定了,给你个表现自己的机会,露露手艺。"少女似乎根本没给他拒绝的余地,像一只小兔子似的跳走了。
"拜拜,我去找"小亭"他们玩儿了,晚上见。"安然摆了摆手,随后消失不见。方正则无奈地笑了笑,虽然有个大麻烦一直缠着自己,但是自己也不算太孤单了。而他也是真的打算回家大睡特睡一趟,这么多日来,为了县考他睡眠严重不足,假期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躺在自己的床上,他合上了眼,想起了背上行囊工作的母亲,不知不觉地又想起了安然,他摇了摇头,极力克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可是未能做到。在这样纠缠矛盾下,他也许是真的累了,渐渐滑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方正头痛欲裂,从床上坐起。此时,黄昏的光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洒在他清秀的脸庞上。他揉了揉眼睛,喉咙苦涩,顿时下了床去到书桌前,想要拿起自己特意睡前倒好的的水。他总感觉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可能是一个噩梦吧,可是他如何努力也想不起来了。他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额头上还有几滴汗珠落下。
这,是什么?
他刚想要伸手去拿水杯,就看到原本干净整洁空无一物的木桌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封被封好的信件。这时,他才精神起来,警觉地打量起四周,他上楼时明明把家里的门都锁得牢牢的,难道是有贼进来了?那这封信又是怎么回事?
他急忙来到母亲房间,家里贵重的东西都藏在这里了。可是所有的东西都安静地摆放在原地,没有任何异样。他越想越奇怪,始终无法想象,这封信如何凭空出现在他的桌子上,又是如何知道他下床后会去喝水?现在的情况就好像有一个人在背后默默看着他,想到这儿他鸡皮疙瘩骤起,随后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这种离奇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可是又该如何去解释这一切?看来只好先看看信了。
他坐到了书桌前,决定打开信封。
摩挲着这封信件,纸质极佳,正面赫然写着漂亮秀气的大稷国文字——致方正。
看到自己的名字的一刻,他心跳加速。这封信真的是寄给他的,而不是意外。他忐忑地打开信件,取出了里面对折的信阅读起来:
"致可怜的方正:
啧啧,这小国的文字可真麻烦,我可是废了一点功夫才学会的。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文字不至于伤害到你。哦,曼彻斯特,不对,现在应该叫你方正,真是奇怪的名字,你可一点也不"正义"。也不知道赫尔墨斯那家伙为什么选择你?我看你现在傻傻呆呆的,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真是一无是处,可能他老人家人老中黄了,眼神不好使了吧。
嘿嘿,说起来,我可是花了不小的代价才窥探到命运的那微小的一角。那群家伙也做了差不多的事情了吧,可他们那些拙劣的能力如何与我相比?估计他们连一点头绪也没有。哈哈哈。可是我能直接找到你!放心,虽然我随意一个想法就可以杀掉你,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说起来,我还有几件事要麻烦你,当然不是现在,你现在这么弱小,就算你主动求我我也不会答应。
等等,你附近好像有个小虫子呢,还是个小"炼魂师"。这家伙身为"炼魂师"居然不信仰作为鼻祖的我?欸,我看看,他和你还有些联系呢。嘿嘿,事情好像有趣起来了。这家伙也是够贼的,在这钢铁厂躲了这么多年,就单单为了几个凡人的"魂",可真是丢我们占星术士的脸啊。
我去,闲天好像说得有点太多了。啊,我服了,要知道,为了找到你,发这一封信,我费了很大的代价。算了算了,反正我们还会再见的,以后再说也不迟。他们要来了…我得先撤了。"
方正的心随着信的内容起伏不定,这封"奇怪"的信说的都莫名其妙的,开始说什么"伤害我的文字",后来又说什么曼彻斯特、赫尔墨斯这些他闻所未闻的人名,"炼魂师"、"占星术士"这些乱七八糟的。可是平静下来,他又感觉到真实,这个寄信人这样的说话口气,根本不像是假的,况且这封信平白无故出现。再结合他说的一些内容,他不禁联想到——"超凡者"。
是了,应该确凿无疑了。他心里坚信,能在他无声息下"变"出一封信件,还有讲到这么多神秘学知识的一定是"超凡者"。可是他为什么要找自己?还要大花代价地找到自己?就是为了今后帮他几个忙吗?可是他这样的人物又有什么麻烦需要他去解决?
一连串问题浮现于他脑海中,最终停在了"钢铁厂"几个字上,这附近只有一个钢铁厂就是他父亲曾经待过的地方。看样子,有一个被称为"炼魂师"的超凡者在那里收割"魂",魂又是什么?可他总有一种感觉,他觉得父亲的死很可能和这个家伙有关。这些年来,钢铁厂也陆续出现工人意外死亡的消息,会不会和这个家伙有关?尽管有众多疑惑,譬如他为什么要在钢铁厂炼魂?距今日已经十年之久真的与他有关吗?可是冥冥之中,他总觉得父亲的死和他有关,这是一种灵性的直觉。
不管如何,他决定一定要去查清楚,不仅为父亲也为那些惨死的无辜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