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远处的驻地又盯了一会儿,冯溜紧滑下缓坡,道:“换地方。”
不知道他在夜间是怎么辨别方向的,更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每一个梁军驻地的位置的。
一直到月头偏转了方向,李遗在他们二人的带领下,趁着夜色掩护又暗查了几个驻地,每次在隐蔽的所在打量几眼,冯溜紧便赶往下一地。
直到满天的星星颜色越来越淡,黑天眼见越来越白,正是人最困马最乏的凌晨时分。
困倦疲累地李遗终于听到冯溜紧的声音:“找到了。”
李遗的瞌睡一下子醒了大半,而入目的景象,更是让他热血瞬间涌上来的脑门。
三人藏身于一片草丛之中,范栓柱捂住李遗的嘴将他死死按在地上,一直到他冷静下来才松开了捂住嘴巴的手,沉声问道:“这个人,非救不可吗?”
李遗眼泪唰就出来了,他毫不犹豫地跪在二人面前:“我求求你们,不管生死,先把他救下来吧。”
范栓柱看向冯溜紧,他一向是以自己的师兄马首是瞻。
冯溜紧眉头微皱,声音有些恼怒道:“站起来!”
范栓柱眼神示意李遗赶紧站起,自己师兄从来不作伪,如果真的让他大动肝火,那事情就真的有些不好办了。
冯溜紧转身再去看那营地中的具体情况,半晌后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质问道:“你的膝盖很软吗?你以为你这是很讲义气吗?”
范栓柱赶紧手搭上他的肩头让他适可而止。
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事情的李遗无助地看向营地那里,高高旗杆上,一根绳索,缚住双腕,凌空吊起,黑发披散,生死不知。
这般身形,这般惨状,除了是梁泊,还能是谁。
范栓柱附在冯溜紧耳边低语道:“怎么办?”
冯溜紧没好气道:“刚才那一下,不是师傅交待的话,真想一巴掌先拍死他,再一走了之。”
范栓柱看师兄能说这么多话知道他没什么真火,打趣道:“后悔把枪给他了?”
冯溜紧这次却装作没听到,不理不睬。
眼看天际的鱼肚白已经有了点颜色,冯溜紧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准备动手。”
李遗刚一动弹便被其厉声道:“呆在这别动!我们俩若是死了,你就自求多福。”
李遗下意识开口道:“要不一个不死,要不死四个。”
冯、范二人没有回应便身形灵活地向营地那里靠近。
短暂驻扎的营地没有设置围栏等障碍,何况剿匪而已,用不上那些军阵的手段。
十多个帐篷环绕的中间地带,就是悬挂梁泊的所在。
靠近到约莫五十步的距离,分别从两个方向接近的范、冯二人各自处理掉发现的几处暗哨,而那几个明哨,早已经偷懒睡觉去了。
毕竟天将亮未亮是通宵之人最难熬的时辰,这也是范、冯二人此刻动手的原因。
一路畅通无阻,出奇地顺利二人便在旗杆下碰头,只是草草看了一眼,相互确认了一下,二人果断掉头,眨眼间又消失在营地中。
一直焦急等待,始终未能看到那个高挂的人影被放下的李遗急不可耐无可奈何。
当看到二人却又出现在视野里,空手而返时,李遗一颗心更是沉到谷底去。
不等他开口问,范栓柱便摆手道:“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