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杜文成吃完了油梭子,钱翠凤这边的棉花套子也铺开了,还是做不上,于是钱翠凤抱着儿子,在院里隔着墙喊,“嫂子,我是翠凤,我可以去你那边问你个事儿呗?”
喊的声音不太大,钱翠凤没听到回音,于是作罢;她原本计划是把杜文成的旧棉袄再拆了,把棉花给杜薛涛絮上,回头买点新棉花,给杜文成做新的。
如今一看,还不知道哪里有卖新棉花的,看来还不能拆儿子的棉袄。
钱翠凤之前给儿子穿好了衣服,隔壁耿轩媳妇没反应,想 了想,还是出去吧,看看街上有人不,到时候问问。
出来的时候,往右拐,往前走着,还没到耿堂家那边,就碰到一个老太太,“大娘,你知道哪里有卖棉花的吗?想给孩子买点棉花做袄。”
“你是新搬到耿轩家那个跨院、租房的吧?”老太太打量着钱翠凤。
“是,我喊我嫂子了,好像没在家,就自己出来问问。”钱翠凤忽然想起来,小村里,一个陌生人、准确的说是三个陌生人、一个陌生的家庭,在村里来来去去的,不太可能不被关注和议论,是好事也是不太好的事情。
“你可问着了,我儿媳妇那儿啊,还有二三斤,够不?”老太太也听人说过,新搬来的这家,新开门过日子,啥都要买。
这不,就来个个机会?
“大娘,我也不知道够不够,我先买了吧,把孩子的棉袄拆了给他爸的补窟窿了。”
“一个孩子,用不完,里面絮新的,穿着软和也暖和;外面贴点旧棉花,可以挡风,所以啊,半斤对半斤就够。那你还要那么多吗?”老太太也没太想‘坑’钱翠凤。
“大娘,你带我去吧,我想都要了,给他爸做棉裤,想着把屁股和膝盖那儿填点新棉花,好保暖。”
老太太一听,高兴了,“对,你当家的是下井干活是不?可得保护好了,那波棱盖(膝盖)可怕凉了,还怕磕着。男人,哪个不是家里的顶梁柱?”
钱翠凤猛点头,然后跟着老太太身后朝西边走去。
村子里偶尔有炖肉的香味跑出来,也有棒槌的声音响着,“大娘,这个时候还有人捶被子?”
钱翠凤知道夏天拆洗棉被的时候,洗干净了之后要用棒子面稀面汤浆洗一遍,然后用棒槌在锤板石上捶打平整光滑,这样的被单褥单不容易脏。
“闺女啊,这不是捶 被,讲究一点的,人家拆做棉袄棉裤也浆洗捶打,这样的棉袄棉裤干净板正。”大娘爱说,乐意跟钱翠凤讲。
钱翠凤不太会捶打,所以她拆洗过的被褥都软塌塌的,但是盖着比较舒服,缺点就是容易脏,尤其杜薛涛的;至于棉袄棉裤里子面,都还没捶打过。
老太太领着钱翠凤穿过一条街两个胡同,才到了她儿子家门口,遇到邻居,还聊着。
“老嫂子,这是哪啊?”
“是耿轩家赁房住的 那家!想买点棉花给孩子做袄,我家儿媳妇刚好有点棉花。”
“哦,不够了我家也有一斤呢。”
“中,我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