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时候,柳芽子的肚子有点鼓鼓的了,老婶一问,是有了。
过年祭拜的时候,他们这一支特意禀报了先祖,还单独给钱三的爹娘烧了纸,保佑钱三和柳芽子生个大胖儿子。
冬去春来,四季轮转,虽说山间,仍是季节分明。
猫了一冬的柳芽子真的跟她名字一样,春天一来,就冒了芽。
柳芽子跟着钱三把房前屋后的所有的地,哪怕一丝丝都利用起来,种菜、种白薯和棒子,还找人借了点黄豆,也种了一些。
闲下来的时候,钱三给本家的地主大户放羊,顺便捡粪卖给地主。
等柳芽子的肚子越来越大的时候,钱三不敢再走远了,只能在山脚下给人打个零工,或者在附近的河沟里捞鱼虾,就怕万一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柳芽子生了,旁边没人。
1933年的六月,天很热,柳芽子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在入伏第五天的时候,柳芽子终于破了水,钱三喊了老婶和大娘,又喊了村里比较老的老奶奶一起,陪着柳芽子生孩子。
历经半天的哀嚎、哭泣、用力之后,柳芽子终于生了钱三和她的长子-钱奕琛。
奕字是他们这一代人的字,而琛,是同族的读过书的人刚好碰到钱三去问的时候,顺便给起的,钱三如获至宝,入了族谱后还让人写了下来,自己拿回去给柳芽子看。
钱奕琛出生后,费家营附近的鬼子日渐猖狂,土匪们有的继续占山为王,有的干脆投降了日本鬼子,做了伪军,加之联合煤矿扩张,需要更多的壮劳力,这一带到处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连钱三去费家营附近换土盐或送山鸡啥的时候,都要变装装成老头,佝偻腰,拄着拐棍,不然就一不注意就被抓了;柳芽子就更不敢踏出山里一步。
日升日落,月圆月缺,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1935年年尾,静西县沦为日伪统治区,下辖的百姓过上了更暗无天日的生活。
钱三和柳芽子的大女儿大丫就在这个艰难时期出生了,多一个孩子张口,日子越发艰难起来,钱三和柳芽子一边照顾俩孩子,一边努力的挣扎在生存之路上。
1936年年初,钱三从本家地主那里赁了三只羊,养在家门前的南山坡上,一方面两个孩子可以喝羊奶,另一方面,下羊崽子了,他可以低价从本家那里买过来,养大之后卖还给地主家,或者转卖到外面。
柳芽子还在山坡上用棒子秸围了个栅栏,里面养了几只鸡,下了蛋可以换白薯面或棒子面。
如今钱三大部分时间都在本家地主那里打短工,换点粮食或者粗布,偶尔也能攒俩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