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出生在九州大陆祖龙村里,一个靠在黄河边并不富裕的村庄。
听村长说起,他出生时,晚来得子的路大石乐得找不到北,特地担了十斤新米去了村口私塾张秀才家,拿着记载着路明非生辰八字的字条央着张秀才给取个正经的名字
路大石是这样对张秀才说的,我们家的娃儿不能像老一辈这么随随便便取个阿猫阿狗的名字。
张秀才给路明非取了明非两个字,这是个很体面的名字,明辨是非,可见爹娘对他的期许。
村里一直谈不上富裕,可日子总也算过得下去,老天爷赏脸家里就多吃几口饭,县吏官府凶恶点就少吃几口,路明非年岁增长后虽然常跟着村里爹娘在田里忙活,但饭一直都是吃的饱饱的。
六岁那年,隔壁镇上举办一场大庙会,路明非的娘徐招娣就带着路明非去赶集,打算扯几尺布,给路明非做件新衣裳。
萧晨也想去,但他阿爹阿娘在田里操持,顾不上他。
于是她索性就带着路明非和萧晨一块去镇子上。
镇上热闹极了,耍马戏喷火的,捏糖人的,沿街叫卖各色小吃的,
“甘蔗两文一根,又甜又脆咯。”
路过一个卖甘蔗的小摊,路明非被摊主的吆喝声吸引了,旁边还有一个小孩刚买了甘蔗,咬了一口,透明的汁水就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滴在地上,看得路明非和萧晨直流口水,蹲在摊口就不肯走了。
可怜路明非穿越来之后,吃到的甜食一个手掌都掰的过来,回回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尝个味。
徐招娣拉了几回都没拉动路明非,犹豫了一会,从麻布衣服内绣的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布包,一层又一层小心翼翼的打开,数出三文钱跟摊主讨价还价了半天买了两根最短的甘蔗。
一根给路明非,一根给萧晨,把两人乐得找不到北。
从布店回来,徐招娣抱着两尺布,带着路明非和萧晨往回赶,又路过了甘蔗摊,路明非当时年纪也小,扯了扯徐招娣的衣角,脱口而出说想再吃一根。
徐招娣摸了摸干瘪的布包,没同意,天色也不早了,便抓紧带着两个娃娃往村里赶去。
回去的路上,路明非和萧晨一直兴奋的谈论今天的集市有多么热闹好玩,买的甘蔗有多甜多好吃,要是再吃一根就好了。
到了家,萧晨的爹娘还没回来,徐招娣把布放下,让两人在家里坐着,自己则说是地里有点事没做好,急冲冲地又出门了。
路明非坐在小板凳上,觉得意犹未尽,又给萧晨描绘起自己梦里那个绘声绘色的世界,以及里面各式各样的小吃,萧晨流着哈喇子问有今天吃的甘蔗那么好吃吗?
路明非原本想说那有啊,但提起甘蔗,就想到甘甜的汁水流进喉咙的滋味,肯定的话没说出来,口水倒是先流出来。
等到天蒙蒙黑,徐招娣拿了一个大包推门走了进来。
打开包袱,里面全是甘蔗根。
徐招娣得意的说,回去的路上她就留意到地上的甘蔗根没人要,拾回来,没花一文钱。
在黄昏并不算亮堂的光线下,徐招娣蹲在门口,一边听路明非叽叽喳喳的讲着不着边际的话,一边用柴刀一刀一刀把甘蔗根的皮劈掉,把剥出来的甘蔗结轮流递给路明非和萧晨吃。
甘蔗结很硬,也没有多少汁水,但路明非吃的很开心。
等到八岁那年,萧晨的爹过来找路大石商量事情,两人坐在大堂里抽了一下午旱烟。
“娃娃老在地里干活可不行,还是得念私塾,不求考上秀才,学点道理,以后也少遭点骗。”旱烟抽了两袋,路大石憋出这么一句话。
可读私塾张秀才一个孩子要收十条大干肉,这几年光景不好,交完朝廷的税,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哪里来的钱去买肉干。
路大石他们想到一个主意,找了村里的铁匠打了个陷阱,往深山里去碰碰运气。
这两人既不是猎人,也不会半点拳脚功夫,只能布个陷阱,时不时去瞧瞧。
过了个把月,两人又去陷阱处查看时,发现有只獐子踩到了陷阱,被夹住了后腿,两人兴冲冲的上前准备把獐子拎回家,却发现这会功夫几只饿狼盯住獐子。
说不得这只獐子也是被饿狼追赶,慌不择路才中了陷阱。
萧晨他爹想说算了,路大石已经拎着柴刀红着眼冲过去了,萧晨他爹咬咬牙也跟了上去,没有功夫傍身的两人凭着一股狠劲,砍死了两头饿狼,赶跑了三头。
满是伤口的两人回到村里,引起一场轰动,凭着这两头狼和一头獐子,路明非和萧晨得以上了一年私塾,识了一些字,奠定了看得懂秘籍的基础。
就这样,贫穷且大字不识一个的爹娘艰辛而又不失温馨的将路明非养育成人,培养出了一个纵横八荒,顶天立地的强者。
而这段在路明非漫长生命中并不算长的人生,却是他在不断厮杀,辗转征战生涯中为数不多的几片心中净土之一。
“明非,爸爸妈妈爱你。”古德里安教授无比深情的语调和不太标准的发音把路明非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古德里安教授理解错了路明非的意思,以为爱这种话要亲口说出来才更能让人信服,于是努力学着乔薇尼的口吻向路明非传递。
路明非并没有什么感觉,他无法体会到蕴含在这份信的感情,也没有通过古德里安教授的代述中体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