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稞深知现下全家人都等着洛山参一句话,若是他说走不会再有人说个不字:
“大哥,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
见洛山参仍是沉默不语,洛青稞只得接着说道:
“大哥,我们与那燕相野拼命死了便死了,母亲和两位姐姐怎么办?”
“要是洛家今日都死在这,父亲不就白死了吗?”
洛山参听到这,才终于开了口:
“枸杞青稞,你们俩带着母亲和弟妹走,我和熊胆留在家中与那燕相野周旋。”
“能拖一时是一时,我洛家不能无后。”
洛青稞见洛山参冥顽不灵,又说道:
“大哥糊涂啊,杀了你俩后他燕相野当真会放过我们吗?”
洛山参顿了片刻后,狠狠拍了石桌道:
“唉,走罢!”
洛枸杞和洛青稞听得这句终是松了口气,将一家人收拾好的随身衣物往马背上搬。
洛鹿茸见状哭声问道:
“稞弟,酒窖中的酒怎么办?”
“一把火烧了,一坛都别留给燕家。”
见洛鹿茸心疼不已,眼看就要哭晕过去,洛青稞温声安慰道:
“二姐莫要心疼,酒没了可以再酿。”
“若是人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洛鹿茸泣着答了声“好”,拿起洞壁上的油灯便往家中酒窖走去。
洛熊胆心中虽是百般不愿搬走,但大哥令声既出,他也只得照做。
扶着母亲柔氏上了马,又将大姐洛生姜托到洛山参的马上,自己则徒步与两熊走在后面。
洛虫草骑着较大的那只幼熊,稚嫩小脸上忧心忡忡的。
不多时,酒窖内霎时雷霆乍起,瓦罐破裂,佳酿倾洒,酒香扑鼻而出。
火光腾空而起,仓梁颤动,木柱摇摇欲坠,吼声震天。
洛青稞与洛鹿茸同乘一骑,从火光中冲出,一家人往大闯山山道上奔去。
远处山头的一块乌岩后面,坐着一个身披黑色长袍的男子。
他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盘坐在那里,黑色长袍兜帽遮面,只露出他极薄的灰色下唇。
他下唇微张,从口中伸出舌来,舌上纹有一朵盛开的粉色樱花,墨色泪滴从花瓣间洒落,枝干荆棘缠绕。
花身共有七片花瓣,其中六片尽皆是黯淡的浅粉色,唯有一朵异常鲜艳。
黑袍之下,他双手小指紧扣,拇指相碰在空中轻轻捻动着。
待得舌中那朵颜色极艳的樱瓣慢慢脱落下来,只见他轻吐一口浊气,那樱瓣便随着风往山谷中飘去。
————
燕家山道上。
燕相野骑于高头大马之上,看着山边映出的火光,仍是不紧不慢踱着步。
燕志昌骑马跟在后面,问道:
“父亲,这火光是从洛家方向传来的,贼子们这是要跑?”
燕相野轻笑一声:
“跑又跑的到哪里去?今日他们是出不了这大闯山的。”
话罢轻轻夹了夹马肚,便要沿着山道向洛家几人逃走的路上奔去。
清风微拂,卷起道边落叶迎面吹来,燕相野轻轻一口气把落叶荡开,却似乎看见一片粉色的小花瓣飞进了嘴里。
一丝香甜气息自他口中绽开,燕相野立时拽住马头,呆呆立在了原地。
“昌儿,跑!”
燕志昌被他突然大声的嘶吼吓得木然停住,在他印象中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恐惧的模样。
“往雁目山跑,去给谷家做奴,千万别回头。”
未等燕志昌反应过来,燕相野一脚蕴上法力踹在他的马上,马儿吃痛瞬间疯了似的向桑澜山脉南端飞奔而去。
燕相野痴痴停在马背上,回想着过去数十年结下的仇家,思索的头痛欲裂后,也想不出答案。
“究竟是谁?竟能请来粉墨,咒杀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