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澜山脉,洛家。
西风残照,昏黄霞光碎洒于山野。
洛青稞斜倚在家门口的石洞旁,嘴里咂吧着刚刚涌入喉头的甘洌酒酿。
“这里的酒是真香啊。”
几日前,他因毕业即失业后过度酗酒,猝死在鄙陋逼仄的城中村出租房里。
醒来时,已然重生到了此方世界深山里的一家猎户中。
“儿啊,可少饮些,这竹筒里的酒刚给你添的,怎地又一滴不剩了。”
耳边轻声唠叨的是母亲柔氏,他醒来时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这个貌美山妇。
前身也叫洛青稞,是柔氏为洛家生养的第五个儿子。
此子出生后打死不吸奶水,把她撑得浑圆生痛不说,眼看便要饿死过去。
猎户洛宴无奈之下,把蒸熟的糯米拌着酒酵灌入这小儿口中,谁知他却像疯了似的蛮饮起来。
从那日起,洛青稞不食不饮,竟全凭这米醴一天天长大。
三岁时断了米醴,却开始尽挑着些家中值钱的酒酿当作饭食。
长到十岁,更是只食那家中酿来当作供奉的贡酒了。
这些年来,踉踉跄跄才将此子盘养到十八岁。
“乖儿,眼看你爹他们就要打猎归家了,快回屋去吧,免得他看了你这幅样子又上气头。”
洛青稞看着竹筒中将将灌满的酒酿,心满意足回到了自己所住的石洞里。
他本就是嗜酒如命之人,没想到重生后竟落得此般出身,家中虽是贫寒了些,但却每日都有美酒相伴,亦复何求。
洛青稞刚掩上厚重的石门,却听到洞外乒铃乓啷,传来一阵猎具坠地的声音。
“沟槽的东西,一见老子就跟见了瘟神一样躲进他那狗洞里。”
洛宴粗犷豪野的骂声从门缝中透了进来。
“天天在家屁事不做,只知痴饮,早知这样当年老子就把他弄墙上去,省得生下来拖累家里。”
柔氏赶忙上前,从他魁梧的肩背上卸下那件颜色斑驳的熊皮大氅,轻柔的揉抚着他宽厚的胸膛:
“大人少说两句,饭菜都做好了,快来吃吧。”
洛宴扭过头去狠啐一口,接着招呼其余几个儿子围坐在石桌前吃起饭来。
“父亲,前日那燕家又来催要这个月的贡酒了。”
说话之人脸庞宽厚,眉眼身材都与洛宴颇为相似,是洛家长子洛山参。
他低眉悄悄看了眼正在大口扒饭的父亲,眼见脸色没什么变化,这才敢接着说道:
“燕家那厮言语间颇为恶劣,说是再不交供奉,下个月便把贡酒从十坛增加到十二坛。”
听完此句,洛宴将筷子往石桌上一掷正欲发作,迟钝一秒后终还是埋下了头。
“柔儿,家中却还剩几坛贡酒了?”
“不到三十坛。”柔氏低声蹙眉回道。
洛宴思索片刻后道:“明日先取十坛,我送到燕家去。”
柔氏想到若是少了这十坛贡酒,剩下的可远不够洛青稞这个月饮的,却不敢开口,只得问:
“往月里不都是山参去缴这供奉,怎地明日你要亲自去?”
洛宴取下腰间一个颇大的驼皮酒囊,一大口烈酒灌入喉中,他叹了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