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带来了乌云,遮住了本就晦暗不明的月。
临潼城漆黑一片。
杨府中,安静里带着那么点躁动。
大公子,此时正在客房,跟小娘学习母猪的产前保养。
而他的妹妹,则趁黑摸进了柴房,要与花匠探讨花圃的耕耘与护理。
至于杨府的主人,就坐在院深处的书房,与管家核对这个月的账。
杨家,是临潼县第一大户,整个临潼县的土地,有一半是他们家的,城里的产业更是不计其数。
每年敛财的一半,就足够整个临潼县人民吃上一整年。
“什么,这个月才赚了二十万两?赔死了,哎呦,这么下去我非要饭去不可。”
杨老爷攥着账本的手,瑟瑟发抖,眼中竟流出泪来。
“你看看这花销,整整五百两,怎么花的!”
他痛心疾首,斥问管家。
“老爷,地在那里,可不会自己长粮食,咱店铺虽多,可也总得有人看着不是?”
“闭嘴!”
杨老爷勃然大怒,“说起这个我就生气,我让你们去找找高人,施个法术,让地自己长庄稼,让铺子里那货自己蹦到仓库里去,你偏不找,现在好了,破产了都要!”
“老爷您说笑了,有这本事,直接让钱自个儿蹦咱口袋里多好了。”管家说。
“你以为没有啊,临安县刘老爷,他那些钱就是自己蹦出来的。”
杨老爷说的有鼻子有眼,连管家都呆住了。
“老爷,您亲眼见过?”
“那倒没有,不过就他那个不心疼的折腾法,一准是大风刮来的!”
“……”
管家捏着自己的额心,感觉有点晕。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杨老爷下定决心:“把长工的钱,减三成,掌柜的钱减两成。”
“呃……这不好吧,他们的钱已经减过一回了,这么下去岂不都走干净了?”
“他们不干有的是人干,营生都快要维持不下去了,他们还想着吃老本儿,不成!”
想了想,杨老爷软下心来。
“告诉他们,困难都是暂时的,等将来营生好了,会发奖金的,现在大家团结一心,同生死,共患难,我不会亏待他们的!”
“这可……真是天大的恩情呀!”管家既庆幸,又心虚。
“你的钱也减一成,等赚钱了,年底给你发奖金。”
“……”
“对了,县老爷的差做的怎么样了?”
管家想了一下,回答道:“今天收了五个,都是些俊俏白生的,已经送到县衙去了。”
“怎么才五个,这么下去,啥时候能凑够?”
“老爷,那可是卖孩子,您就给这么俩子儿,不逼到那个份儿上,谁肯卖?”
“把他们逼到那份上不就得了!”
杨老爷破口大骂:“畜生,我看还是太惯着他们了,明天把米价调上去,看他们卖不卖!”
咚咚咚!
敲门声戛然而起。
“这么晚了,谁呀?”
“老爷,不好了,客房里遭了贼了!”
“贼?好大的狗胆啊你,偷到你祖宗头上来了,抄家伙!”
门分左右,现出个年轻的仆从来。
他倒是非常有眼力劲儿,将早已备好的棍子交到杨老爷手上。
“老爷,这边!”
家仆挑着灯笼,领着俩人往客房去。
“老爷,刚才我巡查的时候,眼睁睁看他进去了,这会儿准能抓个现行。”
“哼,他家里最好有点底子,不然的话,我非扒了他的皮!”
管家也说话了:“你是哪个,我怎么瞧着有点眼生?”
“我新来的!”
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客房门外。
“什么鬼动静?”
杨老爷贴在门上听了听,露出狐疑之色。
“怎么跟杀猪似的?”
“嘘!”家仆小声合计,“等我踹开门,咱们立刻冲进去,先打一顿再说。”
砰!
门被一脚踹开,杨老爷也真听话,不要命似的冲了进去。
敢惦记老子的东西,我叫你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