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两个多月的高压解除了,百草枯黄,已快进入深秋了,今年的区队几乎没多少物资了,最主要的秋粮都没能准备,老百姓损失更大,好多粮食在外打好装袋,连家门都没机会进,日伪就收走了,刚刚秋天,还没入冬,区队进入了粮荒。三十几个储存点的损失区队还能承受,但没粮食,每一口都是老百姓从嘴里省出来的,这叫大家每口吃食都沉重压在心上,不是好粮食不是纯粮食,杂和面,刚刚收完秋,种粮的人就只能吃日伪配给的杂合面。
赵长龙愤恨的说:“那些大米白面都他妈不如喂了狗,狗吃了还知道摇尾巴,他们连点人味都没有!”
:“那是给伤号的,他们怎么有鸡巴脸吃?”
:“他们这几个混蛋该杀啊!”
是的,那帮人是高级的,有学问的,吃的大列巴的!草
大家的七嘴八舌,让队长也心烦意乱,又不能不让队员发牢骚,总得减压不是。
稀里糊涂这事就没了下文,没了,没…
历史的长河中一句话,某地某团级单位遇袭损失很大!事发时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句话说的是自己的惨烈。说的是自己和战友们。
这帮人是真不会打仗啊!他们学了再多的理论也只是理论而已!他们真不会打仗。
县委这次损失不比县政府小,干部缩编到了最浓缩的水准,县大队人数没有变化,但领导层变化很大。整个县委县政府职能发生了改变,成为了任务配套设置。可是有什么用,本应正忙的季节,县大队闲着了,因为没有工作,秋粮今年全县属于收不上来的境地,老百姓手里没粮。几万日伪日夜盯着这么个小县,谁来都是没有办法!饿肚子成为必然。县上也一样。
杂和面不好吃,吃多了拉不下,好多人肠胃出毛病,老人孩子身体就弱,出问题的更多,老百姓的身体整体水平下降非常厉害,有人几天拉不下来,已经有老人因拉不出被憋坏,区队卫生员想出办法,用菜油。憋的不行的人用手抠都抠不出来,用菜油终于能排下来了。
油哪是那么好找的,饭都吃不饱,还是有人去世了,肚子撑的溜圆,一时间,一点菜油成了活命的良药。
秋粮没能储备,造成的后果非常严重,首先是县里,一直有区队补贴不显山露水,区上补贴一断,县上机关,县大队断顿了,县委书记没回来,县长随同领导调走了,烂摊子还没人收拾,县里伙食断顿了,被交通紧急调回的刘长喜面对县委组织部长,县大队队长的无能狂怒,连冷笑的心思都没有。:“区队大扫荡之后就断粮了,没开过火,老百姓嘴里省口吃的供养着我们,关于县里机关和县大队,区上无能为力。”看着县里硕果仅存的两位领导。刘长喜五味杂陈,对前任书记的的高瞻远瞩深深佩服,他看的太准了,区队现在这么困难,县上都没说关心支持下,断粮了,巴巴将人从一线叫回后方,只是为告诉他这个区上干事,县上机关断粮了。理论大师们一点解决问题的心思都没有,或者说这些理论大师们一点解决问题的能力都没有!他们只会做官,不会做事,你们这些同志怎么能让同志们饿着肚子干革命呢!总之这是不对的!得叫同志们吃饱!具体怎么吃饱就不是领导的事了,说的理直气壮,说的理所应当,你们有饭吃,县里饿肚子这就不对,上升了问题,这是路线问题原则问题,这是阶级感情问题,大帽子一个一个又一个扣满了刘长喜瘦小枯干的脑袋,刘长喜像傻子一样,看着这两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革命者。满嘴的革命理论,革命道理,幽幽一句:“我赶了一夜的路,有吃的吗?”
炊事班老班长实在看不过眼,给送过来碗菜叶地瓜面糊糊,刘长喜双手接过闷头开吃,直到用嘴舔干净碗才意犹未尽不舍的放下,面露满足之色:“真他妈的香!”
区队现在能有碗热糊糊都是奢望,冰凉的杂合面大窝头才是日常伙食,硬,嚼不动,咽不下,连往下送的热水都没有,一碗热乎的菜叶糊糊即使是地瓜面的,也是美味!
这些天一直吃红薯的县里人,看着吃红薯面糊糊都满脸满足的刘长喜,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大多数人觉得自己应该很知足了吧!
:“你们不会连碗糊糊都吃不到吧!”
:“吃不到了,现在只有杂合面窝头,还是凉的。不敢生火,就这也只能一天一顿。吃了拉不出,五六天都拉不出,抠都抠不出,得用菜油润滑才能排下去!这种事情很普遍,好些地方因为吃杂合面死人了。”
这不是一区一县而是普遍情况,大城市的居民配给都是这东西,草根树皮,花生壳子,花生秧子,地瓜秧子,打成粉,加上糠麸,粮食很少,有时为增加重量,还会出现砂石,根本没法下咽,领回的粮食还要再筛一遍才能做成窝头。连北平那样的大城市都一样。老百姓,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