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知他必是来讲二女之事,却明知故问:“好徒儿,如何对不起老娘和唐绾?”
“徒儿临行之时,师父曾嘱咐,在外莫要贪图新奇,做些浪荡事情。说知我本性质朴善良,原是不会,但我现在所见世界太小,等我见了外面那大大的花花世界,很多时候,一样是春风化雨,潜移默化。不知不觉便会把我改变。”
“外面女子,或妖娆妩媚,或清淡高雅,或活泼可爱,或温柔娴静,说不得哪一款就对上我胃口。现在赌咒发誓也是无用,真遇上谁也不敢打个包票。”
洪浩满脸羞愧:“师傅这些话,我并没忘记。但徒儿现在才明白,知道是一回事,做到是另一回事……徒儿做不到知行合一,愧对师父和娘子。”
说罢,把在必赢山庄的经历,瑶光父亲托孤时的情景说了一回。接着又把秋灵被梵天长老杀害,涅盘重生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最后道:“瑶光命运多舛,离开我恐性命难以保全,这已经在先前得过证实。秋灵也是无家可归,对族长已然寒心,决意跟我回中土。”
“她们一个喜欢我,一个我喜欢,虽然未做苟且之事,但我不能自欺欺人……总是违了师父的教诲。”
祝宓自然是帮儿子说话,这个事情在她看来,根本不是事情。“儿啊,说来她们二人也都是可怜之人啊,你本是一片好心,朝夕相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却不料大娘笑眯眯对唐绾道:“你相公也算守得住了,那两个女子都如花似玉,他居然没有信马由缰……啧啧,我这好徒儿会不会是有些隐疾?这个你最清楚……”
唐绾赧然道:“说不得他是嘴硬,已经做了羞答答的事情还装好人。”她不过是和大娘斗嘴玩笑,心中却知洪浩决计不会骗她和大娘。
祝宓立刻道:“不会,我是过来人,看那二人走路姿态便知,还未破瓜。都是黄花大闺女不假。”
几人轻松玩笑口气,倒把洪浩弄得不知所措,也不知是不是大娘,娘子,和娘亲要一起演一出三娘教子。
大娘笑道:“好徒儿,那眼下你是想如何处置?”
洪浩回道:“她二人没个去处,只能待在水月山庄。我就是想着每日都要相见,如此遮遮掩掩,我别扭,想来师父和娘子也别扭,瑶光秋灵更是别扭……还不如说破心安。”
顿了一顿,又道:“如何处置,我也无主意。或就这样也无不可……我不会对不起娘子。”他的意思,是已经说破,没了那层做贼心虚的不自在,那还是维持这样也没关系。
却不料唐绾正色道:“相公,我自与相公结为夫妻,深知相公对我情深义重,爱护有加。我本一缕冤魂化为山鬼,若不是与相公相遇,早就烟消云散。”
“所幸得遇相公相救,还蒙相公不弃,结为夫妻。让我感受了许多生前未有机会体验的夫妻之情,子女之情,姐妹之情,还有个待我如女儿的大娘师父……”
“这许许多多,都是相公带来,才有了这水月山庄的热闹,唐绾知足,亦知感恩。”
“但唐绾也知自己只是阴气凝实,人鬼毕竟有别,无法替相公生得一儿半女,为此一直夙夜困扰,惶恐不安。相公出门游历之后,便一直和师父商议,要替相公寻个好女子……实不相瞒,连暮云仙子我也找过。”
“暮云那边还未回话,但既然这边已经妥当,我看不如早些……老话不是说早插秧早晒谷,早生儿子早享福?”
洪浩听得胆战心惊,虽然暮云绝世美颜,但他对暮云,倒是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只做生死之交。
其实他不自知,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暮云过于强大,强大到他需要仰望。一般男子对比自己强大的女子,通常都是敬而远之。
唐绾这番话,说得郑重诚恳,洪浩当下十分感动,却又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说出来的初衷,只是觉得不该隐瞒,想要说出来,而已。
但眼下听唐绾和大娘的意思,竟然是要他择日便把瑶光和二人
祝宓喜笑颜开:“好儿媳,不管他娶几个,你都是正房正妻,独一无二。”
洪浩慌道:“你们莫要说了,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大娘豪迈道:“计议个锤子,你鬼都睡得,还怕人不成?”
唐绾羞得手脚没个放处,娇嗔道:“师父——”
祝宓道:“总是我们在说,还是要问问瑶光和秋灵自己的意思。有时候,喜欢和婚嫁还真不是一回事。”
大娘道:“这话不假,要不我去问问吧。”
祝宓忙道:“我是当娘的,我去问。”
说罢一阵风似的冲出房间,想来和大娘一样,女人骨子里喜欢做媒的天性被激活,何况还是给自己儿子做媒。
只不过她一张笑脸出去,回来却一脸的失望。
大娘和唐绾一脸惊疑,这么简单的事情,难不成还办砸了?
果然,祝宓叹道:“她们都说喜欢我孩儿,又都说现在这般便很好,不想改变。”
洪浩此刻五味杂陈,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失望。
大娘奇怪道:“不应该啊,我暗中观察她们二人,看我徒儿的眼神,热辣滚烫……到现在又为何如此扭捏?”
祝宓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两个孩子,心性坚定得很。她们说,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影响到我儿和唐绾。她们愿意留在山庄,但是以朋友的身份。”
唐绾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知道瑶光和秋灵对洪浩的情感,也知道她们的自尊和骄傲。
“娘,或许我可以去和她们谈谈。”唐绾轻声说道。
三人都吃惊望向唐绾。
唐绾笑道:“娘,师父,她们并非不愿意,她们是怕我不愿意。不管娘去说还是师父去说,都是无用,只有我去说,才能解开她们心中这一层顾虑。”
……
梧桐宫。
朝阳族长,依然美丽动人,却依然顾影自怜。
她望着镜中自己姣好的面容,不由得想起那个,宁愿带自己一个卑微的侍从离开,也不愿意留下来坐拥她和她的江山的男子,心中不禁涌出一丝恨意。
猛然间,她看见镜中的她,身后有一人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