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这句话,如闪电劈中洪浩灵魂,终于让洪浩开窍。
“你只知道恨,只知道怨,但你可曾真正理解过你娘亲的苦衷?”公孙大娘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你只知道自己的痛苦,但你可曾真正感受过你娘亲的痛苦?”
洪浩的心防全面崩塌,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悔恨和愧疚。他之前从未想过,娘亲的痛苦可能比他更深,她的牺牲可能比他更大。
他开始泪流满面,这一次,是为祝宓。“娘亲,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祝宓冲上前来,一把抱住洪浩颈脖,对自己情绪不再做任何克制,嚎啕大哭起来。
两人相拥而泣,多年的误会和隔阂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洪浩的心结解开了,他的心中充满了对娘亲的爱和感激。
皆大欢喜。
大娘走出房门,示意唐绾进去,唐绾在外面已经听得清楚明白,知他母子二人终于相认。她朝大娘深深行了一礼。本来相熟不必如此,但她实在是感念大娘的教诲,她明白换做她,无论如何是劝不动的。
大娘望着规矩站立,纹丝不动的四名黑衣女子,好奇问道:“我徒儿他娘,是你们什么人?”先前大门相见,只着急先救洪浩,却没顾得上相问祝宓身份。不过看这四名侍卫,便知来头决计不小。
一名女子恭敬答道:“是我们火神族族长。”
大娘一听,狗日的好徒儿果然是老天爷追着喂饭之人。这族长之子,那还不得是个少主王子之类?
随即又猛然醒悟,一拍额头,释然道:“原来那算命老先生说的向火求救,竟是应在好徒儿他娘身上!这老先生想来也是神仙。”
既是贵客,那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
大娘也不看人,只是朝天吼一句:“狗日的,快过来。”
下一刻,大牛便一溜烟出现在大娘面前。也不说话,只惊恐瞪着大娘,不知大娘此刻心思。
“杀两只鸡,宰一头猪……”大娘沉吟一阵,“再加一头羊……你若忙不过来,就叫老大和木丫头帮你。”
大娘向来抠搜吝啬,这般豪气待客,当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先前大娘进屋时的怒气冲冲,弄得大牛只疑眼下是要吃散伙饭,这日子不过了。当下磨磨蹭蹭不肯离开又不敢问。
大娘瞪大双眼,“你狗日磨蹭个啥?好徒儿的娘亲,是我不二门的稀客,自然要好生款待。”
大牛这才醒悟,一溜烟跑去杀猪宰羊。
水月山庄的人气,是越来越旺,大娘很是满意。
大伙眼见没事,又慢慢聚拢到庭院。
大娘便把洪浩亲娘是火神族族长说了一遍。众人皆感叹老天爷在冥冥之中安排得明明白白。
终于等到洪浩母子和唐绾一家三口出来,大家纷纷上前查看洪浩身体,表达关心。
洪浩平静道:“身体无恙,只不过……元神已被搅散,眼下连金丹境都不到。不过一身灵元还在体内,一切须从头再来。”
众人大惊,他们皆知洪浩的修炼与众不同,无需采气炼气,一身朱雀灵元,都是红糖早时灌注给他。寻常的修炼法子,只能起个把灵元汇聚到丹田,等待结丹的作用。
他拜入大娘门下之时,便是已经结丹的状态,到元神被搅碎之时,已是化神。算来是六年左右。
那从头再来,至少是六年以上,十年八年也是难讲。
大娘问红糖:“好孙儿,这个可有办法……让你爹爹一下子恢复?”
红糖摇头,无限惆怅,“锤子得很哟,这个没得办法,只有慢慢等了。”
眼下洪浩倒是成了木棉之外,不二门中功法最弱的存在。
只有大娘和祝宓毫不在意,洪浩功法高低,并不重要,活着便好。
洪浩笑道:“你们不必垂头丧气,我自己并无觉得难过。眼下有师父,有娘亲,有唐绾……还有你们相陪,便是十年二十年,又有何妨。”
他自然散淡,随遇而安这性子的好处,此刻便显现出来。换做其他许多修士,恐怕就一蹶不振了。
朱雀之力,本来不是辛苦得来,来得容易去得快,何须哭天抢地。
不过祝宓不在乎洪浩现在的样子,但却很在乎是谁将自己孩儿变成这个样子。
她恨恨道:“到底是谁?将我孩儿害得这般模样?”
大娘道:“妹子,你莫冲动。好徒儿的仇,我已经报了一多半,眼下只有一个老不死还未寻到。”
说罢又将自己带着红糖和暮云,大闹通天山庄的事情说了一回。
洪浩也是这才知道楼听雨已经被大娘以牙还牙捅死,云绮已疯。
当即叹道:“我和他本来井水不犯河水,当时我与他相差甚远,并不如他。说来他还是墨无涯老前辈所伤,不知为何对我如此仇恨,苦心积虑非要除之而后快。”
大娘淡淡道:“无非是面子,有一说一,那云绮对他儿子也是极为爱护。只不过爱而不当,最后面子也没有,儿子也没有。”
洪浩点头道:“确实,这母子为杀我,处心积虑,当日杀我之时,据说还找仙人还屏蔽了我和小鸡仔……红糖的感应……后来红糖果然没有出现,竟然真的办到了。”
红糖立刻道:“日他妈哟,狗日的找的天女做了衣服,我才不晓得爹爹危险的。”
苏巧歉然道:“贤侄,说来姑姑也是好心办了坏事,着了人家的道儿。”
说罢又把那日去到朱砂镇,遇到缝补妇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道:“她说叫阿秀,是石鼓村的,还认识你爷爷和你……你可有印象?”
洪浩瞪大眼睛,“秀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