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哭道:“死丫……好徒儿,老娘没能护你周全,是老娘没用……呜呜……眼下只能先活命……呜呜……你有个三长两短……为师受不住。”
苏巧和轻尘听大娘哭得情真意切,亦是默默陪着流泪。
大娘说罢,放下手臂,就要动手封闭黄柳的筋脉血管。
“大娘且慢动手。”
几人循声望去,竟是阿发飞驰而来。
只不过此时的阿发看上去有些衣衫不整,透过灰袍领口和破洞还能看到些一些肉色,里面似乎再无衣物。脚上竟是连鞋子都未穿,只一双赤足。
虽不知是从何处而来,但显然来得甚是急迫。
大娘见是阿发,顿时心中一喜,这世外高人,各种灵丹妙药极多,看来黄丫头的胳膊或能保住。
阿发赶到,也不多言,直接俯下身细细查看黄柳肩膀断口处,又拿了黄柳断臂一番打量。
等到阿发说一声无妨,大家这才松一口气。
不过下一刻就有些滑稽了,阿发一手探入怀中,竟是一愣,久久没见拿出手来。
此间只有苏巧最是清楚明白,她一眼看出阿发浑身上下,只罩了一个袍子。定是阿发这厮与故人叙旧之时,走得仓促,所有物件还遗留在房间。
好在这是离火宗地界,她虽几年未回,但先前见小镇,一如之前,并未有什么变化。
救人要紧,当下也顾不得调侃,立刻问道:“是丽景楼么?”
阿发立刻点头,略显尴尬道:“‘魁字丙’房间。我在此稳住黄大小姐伤势,苏巧妹子你快去快回,路上小心些。”
大娘也道:“也不知这刺客是否还有潜伏同伴,巧妹子你不可大意。”
苏巧点头一下,立刻飞走,心中暗忖:“这阿发倒是舍得,拿了银子就敢找丽景楼排第三的红倌人,也不懂个细水长流,活该只吃花生米豆腐干。”
大娘此刻也听明白了阿发的来处,不过眼下非比寻常,也顾不得说笑,只是问道:“阿发先生,你怎生知道我们在此处?”
阿发苦笑:“大娘你刚才露出的法身,便是十万八千里也能感应。能让公孙大娘如此动静,岂能是小事?”
“我与洪兄弟交好,他师父有事,那自然是要赶来看一看。”
他嘴上说话,手上却并未闲着,用一些奇怪的手法在黄柳肩膀断口处来回点戳,打量虽然看不懂,但知肯定是阿发施救的手段。
阿发又问道:“从腴园分别也不过须臾时间,怎生就有如此变故?大娘可知是何人所为?”
大娘恨恨道:“此人不是寻常修士,是极其精通藏匿隐蔽的专业刺客,并不靠修为强胜,老身一个疏忽就被他抓住了机会,可怜我家黄柳……我只疑还是和楼家有关,不过我也不知我那好徒儿,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阿发点头:“以后我在路上也多留意打听,我自诩还是知之甚多,但听你讲来,这个刺客倒是从未听闻……究竟是单个还是有个门派,单个也就罢了,若是有门派,那大娘今后你们都要小心些。”
大娘点头称是,“这个我理会得,今日回到山庄后,尽量少出门了。毕竟庄内,有小鸡仔,要稳妥许多。”
二人说话间,苏巧已经赶回,她知道情况紧急,都是一路火花带闪电,半点不曾耽搁。
阿发接过苏巧打包的一堆东西,翻出一个玉瓶,说道:“我这里有一瓶‘续骨生肌散’,对于外伤有奇效,但需要配合我的法力使用。不过,我还需要一些其他的物品,才能确保黄柳的手臂能够完美接合。”
说罢又找出了一卷银针和一些其他的法器。
他将银针在黄柳的伤口周围轻轻刺入,每一根银针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似乎在引导着黄柳体内的气流。接着,阿发将“续骨生肌散”涂抹在黄柳的伤口上,药粉一接触伤口,立刻化作一道道细小的光丝,渗入黄柳的血肉之中。
阿发双手结印,开始催动法力,他的手掌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白光,缓缓地覆盖在黄柳的伤口上。随着阿发的法力作用,黄柳的断臂开始缓缓地与肩头对接,伤口处的血肉和经脉也在光丝的作用下开始缓慢地生长,逐渐连接。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黄柳的手臂终于完全接合。
不过黄柳依然是面如白纸,气若游丝,昏迷不醒。想来若要恢复如常,且要些时日。
阿发收回了手,轻轻地吁了口气。饶是他这样高深莫测的人物,此刻也是满满一头汗珠,可见消耗极大。
大娘喜极而泣,“这次阿发先生的大恩,老身实在无以为报……”
吓得阿发赶紧摆手,“不用报,不用报,你要做牛做马,我还要割草喂你,岂不自找麻烦。”
苏巧道:“大娘,我这侄女现在还是尽快回庄休养要紧,阿发大哥性子,我们无须客气。”
阿发道:“极是极是,你们速速回庄才是正经,黄大小姐现在最需要卧床休养。我还有事未办,有缘再见。”
苏巧笑道:“赶紧回去办,我留了银子。”
阿发一指苏巧:“妹子懂我。”说罢已在远处。
大娘几人也不敢耽误,小心抱起黄柳,御剑回庄。
回到庄上,唐绾,大牛,夭夭见黄柳模样,俱是心疼落泪。他们都是和黄柳朝夕相处,原本就是亲人。
那小鸡仔亦是愤怒异常,他除了不能人言,原是什么都懂,知道黄柳是爹爹的亲近之人,是它的姑姑。
眼见黄柳昏迷,它唧唧唧唧不停,忽地又跑到庭院。
众人也不管它,知它火气极大之时,总要跑到庭院空旷处,朝天吐火,发泄一番。
不料今日不同往日。
过一会,众人只听到一稚嫩童声:“是哪个狗日卖屁眼的把我姑姑打成这个样子?老子要把他全家人屁眼都塞满黄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