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儿,说来是爹爹对不起你,这么大了,还没带你出去看看世面。”
“你早就该看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沙漠壮阔;看看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原宽广;看看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的水乡温柔;看看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高山巍峨;看看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日月之行若出其中的沧海无垠。”
父亲说得滔滔不绝,女儿听得双目闪闪发光。
洪浩有些不忍,装作看景转过身去。
这是生离,也是死别。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半个时辰之后,儒衫男子站在山庄大门,微笑送别洪浩和女儿。
“洪公子,小女就拜托了。”
洪浩没有说话,只是望向儒衫男子,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一趟必赢山庄赌局,从最终结果来看,还是庄主儒衫男子运气最好,洪浩赢了混元果,他却为女儿赢了条生路。
阿发见洪浩出来,还带着个年龄相仿的姑娘,赶紧凑过来,正要相问,洪浩抢先说道:“阿发前辈,咱们边走边说。”
阿发见洪浩如此,他也是老江湖,自然理会,便不再言语。
瑶光并不知道这一别,父女永无相见之日,还因第一次出远门激动欢欣,一路蹦蹦跳跳走得最快。
儒衫男子看着洪浩一行远去,身影逐渐变小,最终消失不见。
回头对老者说道:“老武,你也走吧。庄上的东西,想拿的都带走。重新寻个地方,好好安生。”
老者嘿嘿一笑:“不是老爷,我这皮囊恐怕连骨头都已经腐化不见,如今怎说这话?老奴与老爷一般心思,如今小姐安稳,再无牵扯。此刻高兴,老奴想陪老爷喝上两杯……老爷与洪公子最后一把……嘿嘿,实在精彩。”
儒衫男子与这老者千年岁月,自然知道脾性,再说也是无益。
两人转身走向山庄深处,他们的身影在落日的余晖中拉得很长很长。
……
瑶光像是刚出笼的小雀,看着一切都很新鲜,一路都是飞奔在前,只有离得太远时才会等一下洪浩阿发。但不等他们走到近前,又向前跑出一截。
不过这倒是给洪浩和阿发留出了谈话的空间。
洪浩把山庄内的经历原原本本讲了一遍,饶是阿发这般豁达乐观之人,也颇有些黯然。洪浩给他混元果,也不怎么兴奋开心。
阿发道:“小兄弟,责任重大,今后岂不是无论到哪里都要带着瑶光姑娘?”
洪浩苦笑:“我也知这必有诸多不便,但若要我狠心拒绝,我却做不出来。”
阿发道:“既然这瑶光姑娘不可与你分开,那不如你就娶了算了?”
洪浩大惊:“阿发前辈,这可不能乱讲,我已有妻室,万万不可做这等龌龊之事。”
阿发笑道:“我也就一说,倒不是教唆小兄弟乘人之危,只是生活细节,若需形影不离,那她如厕洗澡,你当如何?”
洪浩挠挠头:“原没想这些,说来总不会到寸步不离的地步吧?她此刻不也没事?”
阿发道:“她爹爹看中的是你好运气,可以避免她倒霉,现在简单测测,看你的好运气能管她多远?”
洪浩道:“这如何测试?”
“简单,你站在此地别动,我去带她先走,看看会怎样。”
洪浩一听有理,这样若能测出一个距离,却也方便今后行动做事。
当下便停住脚步:“前辈你小心些,总不能让她有性命之忧。”
“我知道,你半个时辰在跟上来。”
瑶光看二位没有跟上,便停下来,片刻只见阿发一人跟来,就问:“前辈,洪公子呢?”
阿发道:“他腹痛寻个僻静处l拉屎,我们先走,他说一会追上来。”这阿发说瞎话真是张口就来,不假思索。
瑶光点头,继续前行。
走着走着,她脚下感觉绵软,踩到了一团不知名的泥泞之物,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新鞋沾满了狗屎,不禁皱起了眉头。
阿发看得分明,啧啧称奇,这还真不是她爹爹信口开河。
瑶光只以为是自己兴奋,没注意看脚下,当下四处张望,看可有水源让她洗洗。
好在远处有条小溪,她立刻飞奔而去,鞋上的狗屎不清理掉,道心不稳,心魔难消。
到了溪边,好不容易把沾狗屎的鞋子洗干净,套在脚上。
小心翼翼后退,只一步,原本干净那只鞋又似踩到松软之物,定睛一看,原是牛马之类家畜在小溪饮水时拉下的粪便。
瑶光欲哭无泪。
只得又蹲下,埋头清洗这只鞋子。
还没洗完,颈后一热,抬头见一只老鸹飞过。
瑶光暗叫不好,伸手一摸,果然是一泡鸟粪在她后颈。
阿发见了,赶紧过来,“瑶光姑娘,我们不要走了,就在此处等洪小兄弟来会合。”
等洪浩过来,远远看见一脸无奈,一筹莫展的阿发正抓耳挠腮地在哄哇哇大哭的瑶光。
洪浩三两步跑过来急到:“怎么?可有 受伤?”
见洪浩关切,瑶光倒似受委屈的孩子见到大人,哭得更是大声。
阿发苦笑:“受伤倒是没有,倒霉是真倒霉。三里路距离,瑶光姑娘左脚踩狗屎,右脚踩牛粪,头上还中了一泡鸟粪……”
洪浩一时间哭笑不得,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