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紫玉梦到了她的家乡,那片美丽的山林,有清澈溪流,葱茏林木,绿色草丛,馥郁芳香的花朵的山林。
山林失火了,流水被蒸干,绿树被烧成焦木,飞虫走兽被烧的只剩干枯的躯干,到处浓烟滚滚,满目疮痍,山林变成了废墟。
任谁看到自己美丽的家乡变成焦土都无法接受,紫玉甚至痛苦地无法发出声音,悲伤的情绪压抑在喉咙间,心田里,压得她喘不上气来,她只有通过流泪才能发泄满溢的悲痛。
床上的紫玉面目挣扎痛苦,张着嘴巴大口呼吸,嘶哑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手指曲成了鸡爪状僵硬扭曲,夜寒渊眼睁睁看着她陷在深渊,在她流出眼泪的时刻立即举起小玉瓶分毫不漏地收集泪水。
这次的泪水特别多,泪水连绵不断地从紫玉眼眶里溢出来,颗颗大如珍珠,饱满晶莹,在月光照耀下映出圣洁的光辉。
夜寒渊不愿放弃这次的机会,想要多取一点泪水,尽量缩短周期,也能让紫玉少受一点罪。所以,他没有改变梦境,他让紫玉看到了一帧又一帧火烧过后荒山的景象。
为何这么痛苦压抑?为何这样悲伤苍凉?
陷入梦魇的紫玉太痛苦了,她想要从噩梦中清醒过来,可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梦境的束缚,她逃不出来。
如千山压顶,压得紫玉承受不住,她好似能感到浑身的力气正从身体里丝丝缕缕地被抽走,让她如同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无可奈何。
她不甘,不愿,不服!
她要抗争,要挣脱,要逃出去!
这里不是她的归宿,她看到的都不是真实的,她的家乡有山神守护不会遭遇恶火攻击,不会一败涂地。
她要回到家乡,要亲眼看一看生机勃勃的山林。
可恶的梦魇,她不会轻易被迷惑,不会被轻易打趴下,想要欺负她,没门!
从心底涌上来一股不服输的劲头,给了她勇气和动力,她艰难地从地上一点一点起来。
先是趴着,接着胳膊撑起身子,汗水浸湿了额头,胳膊不停抖动她也没有放弃,腿上使力,小腿曲起膝盖跪在地上支撑住腿脚,然后一只手缓缓后移,摩擦着凹凸不平的地面挪到了膝盖处,一手支撑在膝盖上,一手撑在地上,猛地用力,脊背挺起……
缓慢的,艰难的,紫玉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抬头看天,眼里满是倔强和反抗,将所有内力汇集在手掌,双手击向天空。
不成功便成仁!
死磕到底!
反正不会乖乖任你摆布!
鱼死网破的魄力终究发挥了它的威力,天空裂开了,烟尘散去,甘霖降临,洒满大地,废土浸润了雨水后焕发了生机。
草绿了,花开了,溪水又淙淙了,树木又郁郁葱葱了,蝴蝶蜜蜂飞来了,小鹿蹦跶着出来了……
一切看起来那么美好温馨。
紫玉却不信,经过几次痛苦的捶打,她好似开了一些窍,长大了一些,会质疑,会动脑筋了。
她相信自己并没有逃脱出梦魇的控制,仍旧在梦境里,被操纵着,被影响着。
“所见非实,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虚妄!”她不停默念这句话提醒自己别再次被迷惑。
既然是假的,她就不会为其所动了。
她闭上了眼睛,盘腿坐下,摒除杂念,冥想清神。
眼见泪水越流越多,却突然不流了,夜寒渊惊诧地观察紫玉,发觉她脸上没了痛苦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宁和,如无悲无喜、无怨无恨的慈悲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