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安奈拉有些拘谨的站在一棵白桦树下,不时回望她刚刚离开的方向。
她有些忐忑的攥紧了大衣的衣角,父亲已经同意了她的请求,会去同若木商量跟着他学习的事情。可终究是借着父亲大人开口,她并未在此之前询问过当事人的意见,这让她心中隐隐觉得有些愧疚。
只是在被盗宝团绑来的这几天,她每天都活在惶恐之中,厌恶痛恨自己的弱小与无力,同时也在悔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在院长还未换代时,作为有资质的那一批人。
看着一起生活的“兄弟姐妹”们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坚定不移的踏上为至冬,为女皇陛下奉献一切的道路时,她的心里也是有些艳羡的。
可无能的她却承蒙了父亲大人的恩情,平淡的生活于壁炉之家中,作为年长者照顾尚且年幼的孩子,然后再看着他们离开。
与看似轻松的生活相比,她的内心并不觉得轻松,她的家政能力不算最好,也不是最细心的,可偏偏就这么承蒙了父亲大人的恩惠被留了下来。
这让她有一种偷窃了别人平静生活的感觉,同时也有一种逃避了自己职责的愧疚。
她想着,不管若木同不同意教导他,等下都要和他道歉,为她的自作主张也许会使他为难,也为那份痴心妄想。
忽然间,头顶传来了被抚摸的触感,一下子将蝶安奈拉的意识拉了回来,她抬头向上看去,阿蕾奇诺的带着微笑看着她。
“父亲,我……”
“别担心,已经谈妥了。”阿蕾奇诺安抚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后将手收了回去,“稍后你就和他们一起回第九连队吧,我会同那边打招呼的,以后的日子也许会很苦,要有心理准备。”
“是的,父亲!”
阿蕾奇诺看着与平日怯懦的样子有些不同的蝶安奈拉,又嘱咐了几句,随后才离开。
在阿蕾奇诺转过身走远后,她脸上的安抚性的温暖笑意瞬间消失不见,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作为壁炉之家至冬总部的孩子们受到的「老师」的教导已经过于深入人心,否则也不会有换代后逃过清算的他仍有一批死忠随着离开的原因之一。
就算是因为年龄尚小,或是被当做无用者丢下的人,仍是被「老师」的影响也太过深刻。
平静的生活在这些人的心中已经成了不可饶恕的罪。
短时间内想去扭转这种思想几乎是不可能的。
阿蕾奇诺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若不是呼出的寒气就这么漂浮在半空中快速的消散,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叹气的事实。
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悬浮在头顶的利刃随时会落下,那个在外仍旧假借执行官名头行事的[老师],就让他再活一段时日吧。
就当是……报答他对自己的“关照”。
……
若木看着同自己道歉的蝶安奈拉,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发,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面前低着头不敢看他的少女着实有些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与前世那些有着幸福美满家庭走出来的孩子不同,蝶安奈拉成长的环境让她成为了一个心思敏感的人。
经历过盗宝团的绑架后,会对救出她的人产生慕强心理并不意外,真让他觉得意外的是从阿蕾奇诺口中听到是她自己开口想要留在第九连队同他学习的事。
就像是被困于泥潭有些人会放弃后选择沉沦,而有些人会拼尽一切的想要从中挣脱。
也许不只是因为同情,更大的原因是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某一个瞬间对命运控诉却无力反抗的自己。
从蝶安奈拉的身上,他看到了试图改变当下的倔强和冲劲,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会选择拉上她一把。
“没事的。”
他拨了拨被他挂在肩膀上的邪眼,“况且我也收到了仆人大人的赏赐,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先说好,会很辛苦。”
想到丝柯克当时那堪称惨绝人寰的培训方式,他出言善意的提醒。
蝶安奈拉猛地抬起头,之前眼中的怯懦被炽热所替代。
“是,师父!”
“诶……好吧。”
若木听到这个称呼顿了顿,被大自己两三岁的人称呼为师父总感觉有些微妙,不过考虑到自己的实际年龄后,他还是应了下来。
某些方面,他这也算领先阿贾克斯一步吧?
希望下次同丝柯克见面时,她揍他的时候别下太重的手。
虽然死不了,但会很痛!
会痛到想死。
咦?似乎闭环了。
……
几人返回第九连队的临时驻地后,阿蕾奇诺已经派人同连长奥列格打过了招呼,所以对于她的加入并未有什么意见。
在安排好了一切后,若木先领着蝶安奈拉在营地内转了转。
现在熟悉营地意义不大了,第九连队过几天就准备返回正式的驻地,只需要牢记必要的地点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