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远来了兴趣,追问道:“先生见多识广,能说说,大明国有哪些问题吗?我不涉红尘,自然不知,愿闻其详!”
“那我多说两句吧!开国之初,本是万象更新,可太祖大肆分封,造成藩王无数,这便埋下大乱之机,加之后来削藩失败,皇权衰落,对地方难以辖制,各地藩王无视朝廷法度,恣意收刮民脂民膏,以至民怨沸腾,改朝换代已是必然。虽说朝廷也不是没有措施,比如重用宦官,说起宦官,我要多讲两句,你们肯定认为皇帝以家奴治天下,以天下为私产,可你们想一想,宦官无根,没有子嗣,吃住在宫内,又都是贫苦出身,无根无后便不会被美色所获,没有子嗣就不会形成世家,贪再多的钱也带不出宫,这样的人还有何弱点?所以我认为这个制度保证了大明几百年的国祚,是大明的根基,至于那些谩骂的文人只是受到冷落后无端的抹黑,是无中生有。如果说这个国家还有救,只有一个办法,行办新学,独立于政治的机构,废除忠孝家国的观念,让每个人体会到,自由和平等,反叛起义没有任何意义,只会一直在一个怪圈里轮回。只有让我们每个人都有博爱之心,这个世界,才会更美好!”
叶青松凝重的说道。
“办学虽好,可朝廷不允许,俺还是认为要改朝换代,但俺有一点想不懂,若让一个底层老百姓掌握了权利,他们就不再是底层百姓,也会拼命守护自己的利益,俺们该怎么保证其意成功而不改初心呢?”
张大彪明显理解了叶城主的意思,但其思考的是起义成功以后的路,两人只是在不同的位置说出自己的思考。
“人都是自私的,贪欲会蒙蔽理智,不论谁上台,都不会让百姓富裕,没有穷人就没有富人,它们是相对而言的,你要明白,富人也是人,我们要做的是让富人不要更富,穷人不要更穷,这就是所谓的公平,消除特权,重建伦理,铸诚铸信,这也是我所说的办学的意义,我认为你所走的道路只是治标而不能治本。”
“哎!你看看那些律法,达官贵人三妻四妾,通奸无罪,而贫民嫖娼便是违法。皇帝要讳字,平民品评朝廷获罪,田连阡陌的亲王不纳粮,无立足之地的俺们要纳粮,俺们穷人本来生下来就不平等,还刀刀砍向俺们,都怪这狗皇帝!”
张大彪叹息一声言道。
叶青松仔认真的细解释道:“皇帝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子民活不下去,他也希望国泰民安,可政治的博弈,往往不是一个人能够左右的,皇帝做的再好,下面的人不遵循,难道要将他们全部杀光吗?逢君之恶,左右逢源本来就是权臣的必备技能,责任都推给皇帝,明显是不对的,你可以看看古往今来的史书,黑的最惨的往往都是好皇帝,反而无为之君被高功颂德,原因就在于人的私欲,维护自身利益。如果皇帝一味维护穷人,会让掌握话语权的文人感觉到他与自己不是一路人,进而引动他们不臣之心,所以聪明的帝王都会伪装自己,采取中庸之道,让底层与文人产生矛盾,进而坐收渔翁之利。你所看到的矛盾,只是表象,并不是根本。真正的财富拥有者,是那些王侯将相,皇帝拿他们没有办法,只能苦百姓,再好的政策都要执行者,明显,执行者出了问题!”
“你即食君禄,为皇帝辩护,我不多说什么,毕竟他离我们太过遥远,谁对谁错,我们老百姓不知道,但是身为皇帝,无法平衡各方利益,改朝换代又有何不可?”
“我赞赏你等的无畏之心,即使没有齐仙师,我也不会缉拿你,今天的辩论只是你我二人,但我要让你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它不是具体的某个人,某个阶层,而是人的贪欲,如果说可能的话,你们推翻了这个王朝,那你们建立的王朝就不会与这个王朝一样嘛?我没有后代,我也不为自己,我只是希望我们这片土地上的苦难同胞能够过的好一些。所以我想请你仔细的想想,问题出在哪里?怎么避免?”
张大彪沉默了,叶青松的言论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自己无法辩驳,无法回答。未来的路怎么走,自己不知道。推翻了这个朝廷,以后就是朗朗晴天吗?还是另一个轮回?自己也不知道。
叶青松见其无言,接着说道:
“所以我的看法还是办学,一个独立于朝堂政治的学院,让更多的人明白自由平等的意义,传递出君若不君则臣可以不臣,父若不父则子可以不子的道理,培养出更多的有质疑反抗精神的青年,我想这才是未来!”
“虽然俺不知道你的方式对不对,俺更坚持认为制度体系的重要性,那才是基础。如果制度出了问题,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如果俺以后若是当了皇帝,一定让你试一试,看看你的方法是否可行。”
张大彪哈哈一笑的开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