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压在胸口的秘密，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皇额娘和隆科多的事，儿子隐忍不发，又真心爱护纯元，儿子已是孝顺至极。”该忍的都忍了，能做的都做了，都换不来您的一点点喜欢吗？
同样是儿子，为什么可以疼老六、疼老十四，为什么您眼里始终没有我？
太后没有任何回应，她就在这样的母子对峙中离世了。
皇上意识到什么，偏过头，眼里已全是泪水。
起身到床边跪下，屋内没有旁人，他这个帝王此刻只是个委屈的孩童，“快睡吧，好长大，长大把弓拉响。
这样哄孩子的歌，你从来，从来为对我唱过。
皇额娘，您能为我唱一遍吗？”
回答他的是无尽的寂静，还有一滴砸在衣摆上的泪。
太后薨逝，满宫缟素。十四王爷得到消息后，不顾伤势执意面圣，如果皇上不同意，就直接以死明志，誓要天下人皆知道当今圣上是个残害手足，窃取皇位的卑鄙小人。
多年不见，皇上也想再见他一面，皇额娘也走了，此刻他有点孤独。
吩咐人善待十四王爷，务必要妥善安置。
养心殿内，太监将行动不便的十四王爷抬过来，一身孝衣，胡子拉碴，半白的头发也微微凌乱。双眼通红，身子单薄，曾经不可一世、威风凛凛的征西大将军，现在看不出一丝相像的地方。
他现在这个落魄模样，皇上感觉心中的某个执念忽然消失了。
久久地沉默后，皇上率先开口，“不是要见朕，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十四王爷自嘲一笑，“我来只是看看你是什么样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逼死自己的额娘。”
皇上嘴巴微抿，太后不在，他愿意善待这个弟弟。可是十四这么抵触，让他很不高兴。“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十四王爷拍了下腿，“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可顾虑的。烂命一条，皇上想要就直接拿去。”
跟老十四交谈，是他错了，想与他和睦相处，他更是大错特错。“你不在乎生死，那你府中的姬妾呢？孩子们呢？都不管不问了？”
十四王爷苦笑一声，“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你此刻因位额娘的死心有愧疚，想要施恩。下一刻呢？以后呢？生杀荣辱，都不过是你的一个念头。
就因为你是皇上，所以想罚就罚，想杀就杀，想施恩就施恩。
可凭什么？你给了我就要接受？我管不了你，难道还决定不了自己的生死吗？
早死早解脱了，我也好早日去见皇阿玛和皇额娘。”说完话，闭上双眼。
久久等不到皇上的惩罚落下，十四王爷睁开眼，“你扪心自问，现在露出来的和善真的是因为血肉亲情吗？
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怕天下人戳你的脊梁骨吗？皇上，你是皇上又如何，我永远不服。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日日等着看你的下场。”
皇上的手攥成了个拳头，才忍住不断翻涌的杀意。“往后你就留在王府吧，无召不得出。”
————
众人在奉先殿为太后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