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激动道:“你们算是问对人了,自从我知道爱上别人就会死之后,我害怕得不行。我走过很多地方,终于让我找到了一种药水,它可以让殇食忘记所爱之人。”
那药是白梦从一个巫师手里得来的,巫师告诉他这药只在两人相爱的前三年有用,如果相爱太久,喝再多也忘不掉了。
白梦拿出了药瓶,大方地给了陈明川,“三年之内让他喝了这瓶药就行,不过如果超过三年就没用了。”
白梦是真的孤寂太久了,由于容貌不会变,他每隔十年就会离开老地方,去一个新的地方。
所以他想的是等沈炻和陈明川再在一起一段时间,沈炻喝了药之后,他们两只殇食就可以结伴同行,行有世间。
陈明川先是一愣,没想到这个世界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和沈炻只能在一起三年。
“谢谢,”陈明川说:“谢谢你把药给我。”
白梦说:“不用,举手之劳。”
白梦又看着沈炻说:“我在这里等你,等你喝了药之后我们可以结伴。”
陈明川和沈炻一起走出了白梦的院子,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之后,白梦的声音又在后面传了过来。
“我会等你的,别忘了来找我!”
沈炻背影孤绝,并没有回头。
走到海贝岛的海边,两个人还在沉默着。
陈明川怎么也没有想到殇食会有这个特性,爱上人之后性命便和那个人相连了。
在陈明川心里,命是最重要的,其他都要往后面排,他没办法自私地让本来可以长生的沈炻只活短短几十年。
脑海里响起来了“叮”的一声,系统提醒他这个世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邻居的秘密”已经全面解锁。
温暖的太阳从远处升起,照射在陈明川和沈炻身上。
陈明川想要开口,但是他不知道说什么,他知道沈炻不会同意喝下药水,但是他是打心底想让沈炻喝下去。
大不了沈炻忘记他以后,他就偷偷跟在沈炻身边,直到他走到生命的尽头。
犹豫了许久,当第三股海风吹到陈明川脸上的时候,陈明川说:“两年后喝下去好不好?虽然我们只有两年的时间,但是也很长了……”
话没说完,陈明川偏过头和沈炻对视了一眼,剩下的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沈炻受伤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陈明川近乎有些慌乱了,“我爱你,我也知道你爱我,所以我才更要让你喝下去。你本来应该活很久很久,但是我只能活几十年,我死了你也会死,我不想让你这么早就死了。”
沈炻眼眶通红,“所以你就想让我忘了你?陈明川,对我来说会不会太残忍了?”
让沈炻忘了他当然残忍,但是在陈明川从小的教育里,生命是最重要的,比什么都重要。
陈明川说:“你忘了我之后,我不会找别人,我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守着你。”
沈炻按住了陈明川的肩膀,双目猩红,“我不要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我没办法忍受你离开我的视线。换做你,你是我,你愿意忘记我吗?”
陈明川偏过头,答案显而易见,他也不愿意。
但是爱就是这样,爱上了那个人,就不愿意对方吃亏,宁愿自己被伤得遍体鳞伤。
陈明川在脑海里问系统有没有办法,系统只说爱莫能助。
陈明川扭过头看着沈炻,轻声道:“我们先不聊这个,不是还有两年的时间?”
沈炻眼眸微闪,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他最后还是说了一句好。
已经知道了沈轻身体的秘密,两个人只在海贝岛待了两天就回去了,这两天他们都很沉默,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药的事。
回到家里之后,陈明川发现沈炻总想把药给毁了,陈明川把药藏了起来,还警告了沈炻,让他不许动那瓶药。
沈炻动过篡改陈明川认知的想法,但是篡改认知毕竟是作用于人的精神,沈炻担心陈明川的精神被伤到,对陈明川,他总是过分小心。
不到最后一步,他不想那样做。
陈明川回到京北之后,生活步入了正轨,他经常带着沈炻回家看爸妈。
陈爸爸和陈妈妈把沈炻当成了半个儿子来对待,但是陈明川一直没有出柜,越多人知道他和沈炻的恋人关系,以后就越有暴露的风险——陈明川已经下定了决心让沈炻忘了他。
这个决定有些自我和自私,他知道沈炻不怕死,也知道两个人能够一起活几十年已经很好了,但他就是不想让沈炻因为他死。
十一月,陈明川难得休了一个假,他和沈炻待在家里,已经又是将近一年过去了,再有一年陈明川就必须要把药给沈炻吃了。
晚上的时候,陈明川把药攥在了手心。他不可能真的到了第三年才喂沈炻药,那个时候的沈炻必定非常小心,他很难得手。
现在这个时机刚好,他们从海贝岛回来想要有一阵子了,两个人也没有提过药的事,就好像它被遗忘了。
陈明川借着月色盯着手里药,又看了看旁边似乎已经熟睡的沈炻,眼里的挣扎和犹豫并存。
他舍不得沈炻。
有时候他想要不就自私一下,和沈炻快快活活过这几十年算了。
但是他做不到,做不到在他死后,沈炻会心衰而死,听白梦说,那样死去很痛苦的。
殇食失去了爱人,就像是失去了生命,思念和痛苦会不间断地折磨他们的心神,把他们异化成没有理智的疯子,最后死在疯狂和绝望之中。
要是沈炻死得轻轻松松,陈明川或许还可以考虑一下,但是那样痛苦的死法,陈明川不想让沈炻经受。
更何况,沈炻忘了他也没关系,他可以在暗处陪着沈炻,谁说相爱就一定要相守了。
陈明川脑海里天人交战,最终他改天说服了自己。
他盯着沈炻的睡颜,动了动唇,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模糊能听出是说了爱。
陈明川捏紧了药瓶,将它对准了沈炻的嘴巴。
药瓶里蓝色的液体流了出来,流进了沈炻的嘴里,这个过程似乎轻松得不可思议。
要是换了别人不可能在沈炻睡着的情况下把东西喂给他,但是陈明川不一样,他们一起睡了很久,沈炻早就习惯了他的气息。
此刻,触手也只是静静地趴着,仿佛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