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看的脏孩儿目瞪口呆,回想起自己今夜被女孩连踢两脚的他还有些怨怒,现在才知道老大用在自己身上的那点力量,无非就是玩闹而已。
同时更让脏孩儿对眼中女孩多了几分惧意。
“嗯?”
可刚刚踢穿尸体胸膛的女孩却没来得及松懈,就发现哪怕这尸体被一脚穿心,胸腔里面的血肉组织都能清晰可见,它却还能像个没事尸一样迅速转身攻击。
女孩再尸体的攻势下连连退避,却在这短暂数息内仔细观察,发现每每尸体的双瞳绿光稍有闪亮,它的出手速度、力量就会随之增加。
莫不是那笛声控制的是尸体的脑子?
心中有了隐隐的猜测,女孩也不再犹豫,当即调转身形又用腿脚喝尸体战到一起,并开始尝试对尸体的脑袋发起进攻。
尸体样貌渗人、不怕疼痛是其优势,可同样行动方式单一容易判断也是它的最大弱点。
女孩从小经历无数切磋历练,几眨眼功夫就找到了那尸体攻击间的空隙,而后她再度利用身法优势寻得出脚时机,又是势大力沉的一记猛蹬,赫然是直接蹬飞了尸体的脑袋。
砰的一声人头落地,也不知是女孩故意而为还是无心之举,那鲜血淋漓的人头咕噜噜一路滚动,竟不偏不倚地直接来到了脏孩儿脚下。
又是咔嚓一声响,人头和脏孩儿的鞋子来了个亲切友好的互动,两排牙齿差点将其咬中,然后人头向旁边滚动一圈,视线正好对准了脏孩儿。
“啊啊啊——”
脏孩儿吓得嗷呜乱叫,蹦着脚向旁边逃窜,却直接把头顶的彪哥给甩掉了。
喵!
彪哥落地,几乎脸贴脸地与那颗人头对峙,发出阵阵恐吓嘶鸣,仿佛在说:你看什么看!
可是人头居然对彪哥的威胁无动于衷,仍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它。
喵喵!
人头已经死透了,又怎会对外界做出什么反应,可是彪哥不管,就是认为这人头在跟自己作对。
于是彪哥气急败坏,当即和那人头打了起来,抱着它一顿撕扯。
脏孩儿在一旁看着,心头默念一声阿弥陀佛,却是幸灾乐祸地心想:这臭肥猫作孽了吧,都死了还不放过人家,小心让小鬼缠上,半夜尿尿揪你小铃铛!
正当脏孩儿这边因一颗人头而气氛紧张时,不远处的女孩去还没有停止打斗。
原来那尸体没了头还能动!
脏孩儿见状又是从头到脚打了个哆嗦,索性直接闭上了眼,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只要他看不见,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女孩深深皱眉,她不断尝试,开始针对尸体的四肢发起攻势。
此时的女孩只恨自己不能用拳,否则三两下就可以把眼前尸体打成一滩烂泥碎肉,看它还用什么来动。
又是片刻之后,女孩又用她的身法和腿劲接连连根踢掉了尸体的四肢,终于是让其再也无法动弹,只能有一根躯干在地上抽搐般蠕动。
听到没了动静,脏孩儿缓缓睁开眼,却再一次被女孩脚下那没了四肢、头颅的躯干给惊着了。
“这……这是什么……”
脏孩儿忍着恶心,艰难开口问道。
女孩支棱着双臂,道:“当然是人啊,死人。”
脏孩儿回头看看那颗人头,又看看散落周围的四肢,最后目光落在了光秃秃的躯干上,满脸都是纠结苦笑,道:“他是死了,就是死得是不是有点……过于分散了?”
女孩一瞪眼,道:“我在这边拼命的时候你躲得远远的,现在却埋怨起我了?我不把它打成散装,你有拦下它的办法?”
“呃……那倒没有。”
脏孩儿看着地上仍在不断蠕动的身子,止不住地头皮发麻,“那这些……这些人渣要怎么处理?”
“不知道,先看看外面的情况吧。”
女孩柳眉微颦,“可别把咱们当成杀人肢解的凶手。”
脏孩心里嘀咕:人不是你杀的,可你的确是负责肢解的。
呜——呜——
扰人心智的笛声仍没有停下,脏孩儿悄悄走出地窖负责查看外面情况。
却发现平日没几个人影的这条街道上零零散散地有几人缓慢游荡着。
他们行走缓慢,只是碍于夜色昏暗,看不清那些人的穿着样貌。
脏孩儿躲在一旁静静观察,却越看越是心惊肉跳,因为那些人摇摇晃晃的行走方式,不正是和地窖里那具尸体如出一辙吗!
陡然间,脏孩儿又看到其中一人眼眸中的幽幽绿光,顿时更是心凉了大半,慌忙间就往地窖内跑去。
然而他这一害怕,便免不了手脚哆嗦,就在他转身而逃的同一时刻,却刚好踢到了地窖门口边的一个烂瓷盆上。
咣!
街上行“人”齐齐循声看来,那一双双绿眸如此恐怖,惊得脏孩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更是加快步伐往地窖内跑去。
“老大!老大!”
脏孩儿不断回头张望,不断大喊道,“外面好多死人啊!”
闻言,女孩顿时一怔,刚才那尸体明明生前就是个普通人,可被笛声操控之后,却像个颇有些修为的修士武者,自己如今双手重伤,也不知能对付来几具尸体。
就在女孩思索间,脏孩儿一惊跑到了她跟前,道:“那个天音宗到底是什么手段,怎么连死人都能用啊!”
“别废话了,赶快……嗯?”
女孩刚要下意识地训斥脏孩儿一声,却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喂,你确定里面没一个活人?”
脏孩儿重重点头,笃定道:“没有,全是死人!每个眼睛里都能冒绿光呢!”
“可是死人……都是从哪来的?”
就在脏孩儿紧张害怕得不行之时,女孩却提出了一个更让人毛骨悚然的问题。
原本好端端的望尊城,却无故有许多死尸在游荡,难道说这短短一夜间,望尊城发生了多起命案?
其实,他们俩自从在琴坊击败毕吉艾沐之后,就一直躲在地窖里养伤,除了知道今夜有雷云密布之外,并不了解城池的东南西北都分别遭受了什么样的动荡。
而现在知道莫名出现的尸体在街上游荡,就意味着此时此刻的望尊城,必然遭受了远超出她能力之内所能应对的灾难。
“啊!进来了,他们进来了!”
脏孩儿见女孩突然愣神了,便焦急大喊道,“老大,咱们该怎么办?”
女孩定睛一瞧,发现有足足七具尸体摇摇晃晃走下地窖,亦步亦趋地往他们这边走来。
“彪哥,你去尽力安抚你的朋友,小叫花子,你跟我来!”
说着,女孩就跑向了门口的七具尸体。
脏孩儿虽然犯怵,但还是一咬牙跟了上去。
“老大,叫我来做什么?”
“你跟他们打!”
“啊?我?我怎么打……”
啪!
脏孩儿惶然之间,一双白色手套飞到了脸上,他连忙接住,发现这不正是女魔头在城郊对阵甄南崩时候所戴的法器么?
“啊?送我了?”
脏孩儿顿时心花怒放,臭不要脸似的真敢开口。
女孩气到险些摔倒,瞪眼道:“借你!”
“哦。”
脏孩儿悻悻一笑,将手套放在手里好意顿把玩。
他发现这手套洁白无瑕,却不是布匹,亦非绸缎蚕丝等物,摸上去丝滑如水、轻若无物,冰冰凉凉的却又不生水汽。
女孩道:“你戴上它,去缠住那些尸体,我伺机而动,废他们手脚。”
她这一句话,差点让脏孩儿直接把手套还回来。
“我?我去拦它们?”脏孩儿愕然道。
女孩淡淡道:“你不是学了我家拳法吗,这点本事都没有?”
“可……可是……”
“别废话了!快干!”
脏孩儿还想给自己找个说法,但女孩一声喝令,当场拒绝了他的讨价还价。
脏孩儿无奈,只能又悲又喜地戴上手套,却没想到只在一瞬间,他就被一股清凉醒神的力量袭遍全身,浑身的经脉仿佛被手套中的某种力量激活、苏醒,原本弱不可察的真气细流变得清晰、通透。
好一件宝贝!
在心中赞叹一句,他忽然觉得自己充满使不完的力气,同时拦截尸体们的信心也陡然上升,觉得自己现在强得可怕。
“啊!”
勇气与力量齐聚,脏孩儿加速冲去,挥起拳头就对最前面的一具尸体乱拳出击。
那尸体被气势如虎的脏孩儿打得节节败退,想要还手却在脏孩儿密不透风的王八拳上找不到突破口,只能僵硬却迅速地一拳拳打出,然后再被脏孩儿抡着拳头砸开,再打出、再被砸开。
“哈哈,老大,我厉害咕呜——”
正当脏孩儿因拦下一具尸体而沾沾自喜向女孩邀功时,却被后面赶来的另一具尸体从侧面一巴掌扇飞。
脏孩儿在地上翻了十几个圈才停住,疼得他是龇牙咧嘴。
而女孩找准时机,趁着尸体扇飞脏孩儿之际,她一个箭步冲上去,然后屈膝猛踹,当当两脚就踹掉了那尸体的两段小腿。
瞬间矮了一大截的尸体转身要扑向女孩,后者却又是莲步变幻,扭动着身形出现在另外一具尸体侧面,然后一个飞膝顶到尸体腋窝,嘎嘣一声踢碎了它的整个肩膀。
“快来帮忙!”
女孩看着倒地不起的脏孩儿就是一阵气恼,后者不敢迟疑,挥着拳头来给女孩助阵。
啪!
脏孩儿倒飞而出,女孩又找准时机废掉一具尸体的手臂。
啪!
脏孩儿倒飞而出,女孩又找准时机废掉一具尸体的大腿。
啪!
脏孩儿倒飞而出,女孩又找准时机废掉一具尸体的脑袋。
啪!
脏孩儿……
啪!
脏孩儿……
……
一时间,地窖内啪啪声不觉于耳,每一次声音响起,脏孩儿都能应声飞出,而女孩也都能趁机对其中一具尸体造成废除手脚的伤害,不可谓效率不高。
但飞出许多次、脑袋逐渐变成猪头的脏孩儿却提出了疑问,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有一个角色去充当那些尸体们的沙包呢?
女孩说是他戴上了自己的手套法器后,尸体们察觉到他实力大增,成为了最大威胁,所以要优先铲除强大的敌人。
脑袋肿成猪的脏孩儿觉得哪里不对,但几乎被打蒙了的他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只听女孩说自己强大了,便呵呵傻笑,信心倍增地继续冲上去挨那尸体的打来吸引火力。
又过了片刻之后,地窖内只剩下一地的断手断脚,不断诡异蠕动的躯干,以及一个双手支棱如企鹅的女孩,还有一个猪头小怪物。
“老大,你说一会儿还会不会有尸体过来?”
“呸呸呸!你别乌鸦嘴!”
“老大,这天音宗用的究竟是什么手段,怎么连尸体都操控得了?”
“天音宗乃九大神宗之一,千百年来都是名门正派,虽然个中高手能以音律迷惑人心,但也不齿于这种有损阴德操纵尸体的邪门歪道。”
“那外面吹笛子的不是天音宗的人?”
“嗯……那倒不……等等,我想起来了!”
“什么?”
“我听我娘讲过一个故事,说是在多年之前,天音宗一位惊才绝艳的弟子突然叛逃改修魔道,那人结合自身对天音宗功法的领悟,再加以魔道血祭之法,开创了一个丧心病狂的招式。”
“是什么招式?”脏孩儿忍不住接话道。
“好像叫……‘血引人傀天音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