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秧复述了屠文瑶进门前的话。
反而有些嘲讽。
从屠文瑶身上的光影可以看出她在华夏时的样子。
白T长工装裤,扎着马尾,戴着细框眼镜,是个干净又清秀的姑娘。
和那太阴黑簿上的“恶”完全不符。
这叫虞秧想起先前遇到的薛劭。
薛劭在现代社会,亦从未做过什么恶事。
但来到这个世界后,手里却多了许多人命。
环境太容易改变一个人了。
虞秧约屠文瑶单独上门前,也是想着,说不定买凶杀人的不是屠文瑶。
如今看屠文瑶想要再害白安卉的态度,以及那太阴黑簿,就彻底确认了事情就是屠文瑶干的。
屠文瑶坐在椅子上,咬牙道:“你们是什么人?我如今是丰宁侯夫人,你们想做什么?”
在虞秧的示意下,风有止单独审讯了通屠文瑶。
没过多久。
屠文瑶就什么都招了。
包括杀害了林蓉儿的事。
昏黄的厢房内,白安卉目光复杂看着屠文瑶。
“为什么?你也是穿越者,你为什么要去杀死一个无辜人,林蓉儿并不曾害过你。”
她是真的不理解,特别是屠文瑶说自己穿越前只是个普通打工人的时候。
白安卉拧眉问:“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屠文瑶方受过针刑,如今头发凌乱,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她抬起头,脸上的妆全花了,唯有那唇红得鲜艳。
“你问我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变成这样。”
她轻笑了声,看着白安卉,“你命多好啊,你一穿来就在侯府,就是侯爷的青梅,锦衣玉食,看花看草。”
“我呢,我一醒来,就在那臭烘烘的山寨……”
白安卉蹙眉,“你不是屠风寨的小姐?据我所知,寨主很是疼宠你,你的生活亦是锦衣玉食。”
“那不一样,那些都是抢来的!”屠文瑶怒道。
她说:“我刚穿来,跟着队伍去劫道,我们拦在峡道前,拦在那商队前,我就看着那商人打着抖,把金银双手捧上来,那商人的姑娘露了头,被寨匪盯上拖走,那商人哭嚎着跪在我跟前,拼命给我磕头,求我放了他女儿。”
屠文瑶的眸中多了一抹茫然,“那会,我很怕,但我看他可怜,所以我就大着胆子让他们放了这商队,然后……他们就真放了。”
那商人带着衣衫不整的女儿给她磕头。
跪在她的马前,一下又一下,感恩戴德。
她就高坐马上,居高临下,两侧是手拿大刀、斧头、狼牙棒的寨徒们,只要她一声令下,眼前那对父女,就会体会到世上最凄惨的死法。
只要她张一张她的嘴。
屠文瑶轻勾了勾唇,“我那爹,确实很宠我,我在山寨如众星捧月般生活着,不用愁下个月的水电房租,不用怕我妈打来电话跟我要钱,不用洗衣做饭被老板pua,在这里,我太轻松了,那种精神完全松弛的轻松。”
人不会一开始就变恶的。
就像她,她刚开始觉得,她怎么可以是山匪呢?怎么可以劫道呢?
后来她觉得,若不是山匪里有个她,那些被劫的人就有生命危险,她每次跟着劫道,可从没有过受伤的人呢。
而且,她还把劫来的钱,分给了贫苦人。
再后来,她彻底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好看的头面、衣裙那都价值不菲,不劫道哪来的钱。她想,山匪也要生活,山匪也是出身贫苦啊,这些山匪都是她的手下,给她做事,大家都叫她小姐,都保护着她,她怎么能苛待大家。不过是从商人手里拿些银钱,不,是资本家,资本家手里的钱就不是黑心钱了吗?
日复一日。